第254章 清扫

方圣也是沉默不语，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和那个胡经义交手，那胡经义的武力不在高礼之下，甚至能和徐怀义打的不分伯仲。

况且那胡经义的山寨离贺俊良的山寨有三四百里，如此长的距离，还能派这么多人过来，恐怕他的山寨实力也是在贺俊良之上。

程千刀找来一个如此强悍的帮手，想要打赢这场恶战，恐怕更是希望渺茫。

夏静文给其他的弟兄们送完了饭，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也坐到方圣桌子上去了。

夏静文神色有点黯然，她从小在山寨里长大，死人这种事情也算是司空见惯，但像今天如此惨烈的状况，她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餐桌上的氛围又沉闷了起来，贺俊良和蒋济海两人一碗接着一碗的喝酒，方圣拿着空碗起身：“我吃完了，我先走了。”

方圣顺手把碗洗干净了，出了伙房，朱允炆和夏静文从后面追了上来：“我跟你一起。”

山寨大门处的那一块空地，还有十几个弟兄在那里负责清扫，战死的弟兄被拖到山寨的后山去了，还有弟兄在那里负责挖坑。

一桶桶水泼到地上去，冲洗地上留下来的血污，月光和火光交相辉映之下显得触目惊心。

三人不自觉的就走到了山寨大门处，几个弟兄点头跟他们打招呼。

血腥味已经弥漫开来了，熏的方圣有些反胃，方圣问他们为什么不去伙房里吃些东西，补充一点体力。

其中一人老实的回答：“我们已经吃完了，刚跟另一班人换班，这里如果不趁早打扫，明天早上招来一大堆苍蝇蛆虫就麻烦了。”

方圣叹了一口气，这次要不是他们发现的太晚，根本来不及准备，哪里会让胡经义杀进山寨？哪里会损失这么多的弟兄？

方圣把夏静文送回房间里休息，和朱允炆道别之后，自己也回了屋里。

今天晚上月光格外的亮堂，屋外亮如白昼，方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总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

每当闭上眼睛，方圣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和胡经义打斗的场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当时要是这样出招，他胡经义如何挡得住？”

现在已经快到丑时了，方圣依旧困意全无。

方圣起身下床，反正在屋里也休息不好，不如去山寨大门口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屋外篝火噼啪作响，天上还有几只乌鸦吱嘎乱叫，大半夜的，还有些瘆人。

山寨的门口仍然有弟兄在清扫，先前山寨的大门倒塌了，一晚上时间也来不及修，晚上只能加强守备，防止又有人摸了上来。

清扫的人之中，方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一把锄头，把渗血的土地翻开，又有其他人在旁边，用铁锹把那翻开的土地堆到一起。

方圣走近点看，拿锄头挖地的正是朱允炆，他满头大汗，看起来已经干了好一阵了。

朱允炆也注意到方圣过来了，撑着锄头歇一会，问方圣怎么过来了。

方圣则是上前拍了一下朱允炆的肩膀：“还问我？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回房睡觉去了吗？”

朱允炆敲了一下手上的锄头：“睡不着觉，起来找点活干。”

方圣想要去拿过朱允炆的锄头：“你是皇上啊，怎么能干这些事？”

朱允炆却拿着锄头想旁边躲：“皇上怎么了？我太祖爷爷以前不也是干这些活的？从小他就教育我不能忘本啊！”

朱允炆向后退了几步：“怎么，只准你起来闲逛，不准我睡不着起来干点活？”

方圣抢不过朱允炆手上的锄头，只能笑骂一声。

方圣去库房里挑了一根扁担，两个箩筐出来，那些被血浸红的泥土不能再留在山寨了，不然有很重的异味，还会找来苍蝇之类的虫子。

方圣准备把那些泥土挑到后山去，再换上一些新鲜的泥土回来把坑填上。

朱允炆卖力的挖着，把地上的土地全部翻开，再用锄头顶到一边去。

方圣用铁锹把地上的土铲起来装进了箩筐，随后用肩膀挑起来，晃晃悠悠的到后山去了。

后山也有不少弟兄在这里挖坑，想让战死的弟兄都入土为安。

挖出来的土都堆砌在一旁，方圣把担子上的土倒了出来，又把他们挖出来的新鲜土都装了回去。

又有几个弟兄过来给方圣搭把手，山寨的一众人又埋头干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山寨又清扫完了。

其他弟兄都回屋里睡觉休息去了，方圣和朱允炆坐在哨塔下面，两人的困意早就烟消云散了。

朱允炆抽空又烧了一壶水，掏出去年留下来的陈茶叶，给自己泡了一壶。

那茶叶苦涩的不行，但朱允炆手上也没有更好的茶了。

朱允炆和方圣两人就在山寨大门的门口坐了下来，摆了一张桌子，两张凳子。

方圣喝了一口茶，装作不经意的问朱允炆：“你说...咱们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想回去当皇帝吗？”

朱允炆脸部抽搐了一下，随后故作轻松：“这怎么说呢？如果是老天爷这样问我，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回去，那我当然愿意。但看现在这个情况，说这些话，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朱允炆笑了一下，是在嘲笑方圣，也是在嘲笑自己。

朱允炆将怀中的一个木盒子掏了出来，从中拿出了那块玉玺摆在桌子上：

“这东西，看着光鲜亮丽，多少人为之折腰？现在在我这里，不过就是我留的一丝念想罢了。”

说完，朱允炆便把玉玺收了起来：“有这玉玺，想要在天下招募一群仁人志士反攻并非难事，但我并无意再去争这些虚名了。”

“我如果再去领兵发难，大明的百姓岂不是又要饱受这战乱之苦？千年黄土易百主，这些事情，过了就过了吧。”

朱允炆将手中的那一杯茶一饮而尽，摆在桌子上：“算了，不纠结这些了，再添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