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轮番拉锯，终战之锤

“怎么样？”

“人命还在，死不了的。”

颇为惨烈的战斗就这样暂时告一段落了，而随着系统出现的那道宣布胜利的声音的响起，跪倒在中央的那个壮汉的身影也缓缓地蒸发成了一股黑色的流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上方传来的某男子的大喊大叫声中，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似乎已经无力站起的天南星抬下了平台，然后一边目送着另外一队公正之剑再次进场的身影，一边归纳着这次战斗的伤痕与损耗。

奄奄一息的天南星最终还是留下了自己的性命，不过他的黑色铠甲已经在之前的高温烧灼下变成了真正的焦黑色，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了。

“没想到会这么凄惨。”

望着光幕中再次开打的新的战斗，守在一旁的枫桥听雨低声叹息道:“那个弗洛……游戏中的他真的也有这么强大吗？”

“毕竟是模拟，真实的情况可能还有所区别。”依然检查着队友伤势的幻海狂星低着头回答道:“不过……这样的实力，已经很符合传说中的境地了。”

“这一次是老夫败了。”他的眼帘低垂着:“是他比较强。”

“嘿……”仰面躺在地上的黑甲大汉露出了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容:“是谁一开始看不起人，还想冲上去单挑的？”

“……劳资的斧枪还没了呢。”

“还有我的盾牌……不知道比赛结束以后，会不会恢复啊。”

“这还只是我们的第一场战斗，后面的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现在两队人比分相同是吧？我们是后手，情况应该对我们有利……”

“看到我们这么凄惨，他们应该也提高警惕了，你们看……就连那个泰巴马，好战的气焰也压低了许多。”

“都是为了胜利啊……”

“疏忽大意，经验不足，是我们这次应该总结的教训。”

一直没有说话的雪灵幻冰抱着肩膀，从天南星的身边站了起来:“我们应该注意这一点，即使最后我们败了也应该如此。”

“当然，我也是这样。”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腰侧的长剑上，然后抬起了头，望着光幕中骤然爆发出来的巨响声:“至于此次的比赛……”

“大家尽力战斗，然后各安天命吧。”

“是啊，比赛还没有结束呢。”

仿佛察觉到了队伍里的不安情绪，一旁的枫桥听雨也振声鼓励道:“按照这个比赛的节奏，接下来的战斗也一定会越来越难的，我们也未必没有机会……”

“我怎么听着不像是一个好消息呢？”

“呃……说不定公正之剑的人这一场就全灭了呢，毕竟是他们先上……”

“呵呵。”

代表着“一脸不信”的嗤笑声响起在几个人耳边的时候，光幕内的玩家也与他们的新目标分了开来，然后在场内外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那个堪堪堵截在角落里的一道黑色的人影放回到了包围圈外的空气之中——疾速掠动的黑影在空中化成了一道黑烟，瞬间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然后在一段时间的寂静之后，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尘雨残月的背后:“小心！”

砰！

“残月！”

“抓住他！”

“保护法师，他的目标是法师！”

“第三阵势！”

两个人一左一右护住法师的阵型，瞬间就在观众们的面前集结完毕了，不过那个挨了一记背刺的魔法师，也在那道黑影再次消失之前的桀笑声中倒在了观众们的面前:“这个家伙……叫做德克萨尔是吧？”

“德克萨尔是他的姓氏，名字还不知道。”

场外繁花似锦富有节奏的敲打声中，段青的声音却是非常肯定地回答道:“不过按照我本身的了解，这个家伙的表现……与传闻中还是比较相符的。”

“传闻？你又知道什么了？”

“德克萨尔，某个古魔法帝国时期的家族，擅长以魔法的技巧获得远超于常人的力量，辅以家族自创的战技来应对敌人。”段青摩挲着自己的手掌:“这是我在某个图书馆的古帝国史中看来的，因为已经没落了，所以记载也不是很详尽，但是有关他们的能力，我倒是也有幸见到过一次。”

“哦？你是怎么见到的，难道你还在游戏里穿越了不成？”

“那是他们家族的武器。”

段青无奈地回答道:“我曾在战场副本的战利品中，见到过的附带技能。”

呼——

又是一阵毫无征兆的破风声随着段青话音的落下而响起在了舞台的中间，然后从故意孤立在外的格雷厄森身边掠了过去，早走准备的他转身甩出一剑，将那道袭击而来的黑雾磕了回去，接着一边向着对方逃跑的方向劈出了一道金色的剑气，一边返身朝着其他队友的方向提醒道:“我没事，他在那边！”

“继续警戒！”

“啧啧啧，好像不怎么强啊。”望着有序收缩着阵型的公正之剑队的成员们，繁花似锦发出了一句咂嘴的评价:“看来自由之翼的人要失望了。”

“看来公正之剑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段青叹息着回答道:“而且这样的敌人……实际的优势只有无形这一点，要是一对一说不定会很强，但是一对五……”

“他们一个人看着一个方向，都已经足够力保自身的安全了。”

同样的论调也出现在各大行会的职业玩家身边，而战局的发展方向，也与段青所预见的结果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不过在那个黑影倒下之前，他们还是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起因是因为位于阵型中央的那个挨了一记背刺的魔法师有了一丝想要报复的心思，然后又在自己冒失的前进中再次露出了破绽，被那道黑影狠狠地敲在了后脑勺上。

“叫你不要上头，你就是不听！”事后的格雷厄森忍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住了在他的后脑勺处再补上一巴掌的冲动:“非得吃了亏才会长记性吗？”

“行了，他也不是故意的。”队伍里的另一个名叫明日黄昏的战士推着自己的双手:“就不要继续怪罪他了。”

“你不用为他开脱，夕阳兄弟，幸亏他没变成对面那个盾战士的模样。”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板砖沉声说道:“我们就这一个法师，折损不起，折损不起啊。”

“现在还是我们领先，讲道理的话……还是没问题的。”晃着脑袋的骑士大叔也加入了安慰的队伍:“对方少打一场，还少了一员大将，接下来说不定就淹死在车轮战里了，不需要我们操心……咦？那个天南星居然没事了？”

“看来是外面的治疗气体发挥了作用。”格雷厄森环顾了一圈四周:“那个博士还是很诚实的嘛。”

“他们会回血，我们也会啊。”捂着脑袋坐在地上休息的尘雨残月颇为不屑地说道:“你们等着，一会我也又是一条好汉了！”

“老老实实休息吧你！一会给我注意点，以保全性命为准，听到了没有？”

“我们的战略也应该有所改变，尽量保存自己的实力，目前的计分还是以胜场为准的，想要走得更远……就只能尽量节约好我们全队的力量了。”

“他们的那个盾战士的装备好像损坏了。”

“应该是之前的那次爆炸的烧熔……嘿，没死真是个奇迹啊。”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劣势应该更大了吧。”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只要能够坚持下去……”

“坚持下去就可以了。”

“这是一场持久战。”

随着格雷厄森最后作出的总结，两支队伍的相互拉锯战就这样拉开了帷幕，而且随着两支队伍逐渐转变的战斗策略，这场比赛的时间也开始无限地延长起来。相比较之下，雪灵幻冰这边的队伍的坚持自然变得困难了许多，要不是光幕之外一直持续着的恢复性气息，他们也无法在这把胜场的追逐战中咬住比分，继续将自己胜利的希望保存下去了。好在每一支队伍都有五位成员，他们都可以把每场战斗中受到了伤害平均开来，虽然每一次他们面对的都是风格迥异的敌人，但是他们也总能找到各自的应对方法，然后带着胜利的结果，将接连不断的压力互相丢在对方的头上。战斗轮次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经过了整整五轮，而比赛也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伤痕累累的两队成员依旧坚持在光幕的里里外外，比分却还是如同一开始一样，保持在一个相同的起跑线上。

不过没有观众觉得这场比赛是枯燥无味的，因为他们见识到了无数来自自由世界中的名人。

克乌雷，布特尔，安德森·纳塔亚，图兰……如同之前出现的德克萨尔家族一样，许多自由大陆上知名的强者与家族的姓氏纷纷重现在了那个博士的手下，然后在一众玩家的猜测与好奇之中，向众人展现出了各自的实力和与之相近的传说。虽然伴随着两支队伍的努力，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但这些模拟中人的出现也确实引起了玩家们的兴趣，乃至将比赛的进程放到了一边:“克乌雷……是那个自由之城的隐世者克乌雷吗？”

“布特尔家族啊，帝国赫赫有名的那个铁血家族……”

“我说那个安德森这么耳熟，原来是安德森独立州的领主？”

“哇，这个博士……怎么什么都懂啊？”

“与其说是什么都懂，倒不如说是什么都能做到。”

同样正在讨论的解说频道里也响起了繁花似锦的笑声:“史料易找，重现难寻啊，能够根据资料将这几个家伙成功地演绎出来，而且发挥出如此的实力……光是来看比赛的观众，应该也算是一饱眼福了吧。”

“真实的情况，应该与我们看到的情况有所差距的。”段青则是摇着头嘀咕道:“我才不信游戏世界里的这几个人物会被如此轻松地打败……”

“毕竟5比0，我上我也行。”繁花似锦轻笑着说道:“五对一，还有温暖人心的回复设计，只要小心一些，他能应该能在这个挑战中永远走下去吧？只要不出什么妖孽级别的人物……”

“别立FLAG啊。”段青急忙出声阻止道:“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大……”

“哦？你看出什么了吗？”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段青低声说道:“模拟的人物所显现出来的神智，好像已经越来越高了。”

提着耳朵的观众们随着两个人的猜测而提起了自己的心神，而漫长的轮番上阵也随着突然出现的下一个对手而迎来了终结——随着第六个投射在自由之雪队成员面前的对手的出现，所有人都渐渐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因为就连坐在场外观看比赛的玩家们，也从那凝聚成型的人影造型上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压力:匀称而又纤细的身躯，雕刻着古朴花纹的黑色甲胄，明显女式的铠甲设计，将一位拥有姣好身材的女战士的身姿显现在了自由之雪队五个人的面前。栗色的头发被一顶笼罩着眼睛的铁甲所收束，将那名女战士的上半个脸庞遮掩了起来，不过属于她的其他特色还是显而易见的，比如那显露在外的、代表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以及与她的身材完全不相配的超大号巨锤，此时也在光幕的笼罩下，向其他人展示着自信而又狰狞的光芒。

“……帝国时代闪耀的新星，天生的武者，罗兰家族的第十七代家主，萝拉·罗兰！”

咚——

属于博士的高声介绍与所有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只露着下半张脸的女子扯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骤然消失在了原地，将手上的巨锤送到了天南星的胸膛上。

“我靠！”

解说频道内响起了一阵坠物跌落的杂乱声，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属于繁花似锦紧抓着话筒的大叫:“是那个战士之家的萝拉吗？那个卡尔罗兰的后人？”

“……看来是了。”

望着已经被一锤砸飞在地，胸膛凹陷下去的黑甲战士，段青的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战斗升级了。”

“怎么会这样？公正之剑的上一个对手还只是要塞守将杜斯克来着……”

“之前弗洛出现的时候也是如此，这种难度的跳跃……大概是那个博士故意为之的。”段青紧紧地盯着场上剩余玩家们的身影:“但无论如何，他们必须接受这个现实，这场比赛……”

“也即将分出最后的结果了。”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段青所愿，自由之雪队的其他成员也如同意料之中的瞬间全灭，在束着头发的那名女子势不可当的身姿之下，一个接一个地被那柄巨锤依次打飞了出去。几息之后，光幕之内的狂乱气息随着那个人影的停手而平息下来，只不过即使是凭借着超人的感应而勉强举剑阻挡的雪灵幻冰，此时也随着其他的队员倒在了光幕边缘的金属地板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站起来的生命气息了。

“他x的，这打个锤子……”

趴在光幕之外的格雷厄森再次目瞪口呆了起来，然后随着那名唯一站立在场上的黑影的返身而猛然闭上了嘴巴——提着巨锤的麦色女子似乎出现了一丝疑惑，由光幕之外移开的视线望向了头顶上的天空，包覆着手甲的其中一根手指，也缓缓地抵到了自己的嘴唇上:“这里……”

“是什么地方？”

下一刻，女子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带着遍布四周的狂风，出现了场中唯一的另一名女子的面前:“咳咳，咳咳……”

呼——

巨锤猛然间横在了雪灵幻冰的鼻尖处，仿佛是之前的疑惑阻止的她心中的杀意，然后随着这个侥幸未死、依然挣扎不已的女子的动作而一点一点的移动，最后准确地停在了她的胸口上。仰面向上的雪灵幻冰气息微弱地喘息着，挣扎的动作却是缓缓地停下了，她望着巨锤上方显露出来的那副奇异的面甲，半晌之后却是艰难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果然还是那个你啊……”

“……你认识我？”面甲下的嘴唇发出了平静的疑问。

“当，当然。”女子的笑容愈发地微弱了:“我可是……消费者呢。”

“……”

面甲覆盖的罗兰依旧平伸着手臂，久久地没有什么动作，半晌之后却是随着雪灵幻冰微微举起的右手，缓缓地将巨锤抬起了几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对方脸面的雪灵幻冰理解似的笑了笑，然后伸手入怀，在已经被巨锤砸得变形了的白色铠甲中摸索了一阵，取出了一块散发着水色的石头:“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

“……当然啦。”

巨锤猛然由她的面前移开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黑甲之下再次露出的熟悉微笑，以及那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如同邻家少女一般的女孩声音:“萝拉的每一个客人，萝拉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呢。”

“谢……谢……”

“下次遇到萝拉，记得还要照顾萝拉的生意哦。”

手上的巨锤在空中旋转出一片炫目的反光，最后停在了女战士的背后，一股无形的气息紧接着将奄奄一息的雪灵幻冰包裹在了其中，将她向着光幕的外围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