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1章 入言

簌簌落下的岩石碎屑在轻微的摇晃中充斥着洞厅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是外界正在发生的某场大战正在撼动着这片山岳的根基，抬头望着这片洞厅顶部的帅哥杰克也渐渐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与四周落下的尘土同样浑浊的目光似乎也正在昭示着他此时的愈发疑惑与迷茫：“她？”

“她是芙蕾大帝的传承者——算是给你个友情提示。”摇着头说出了这番话，段青捂着胸口再度笑了笑：“或许你不太明白‘传承者’在这个世界里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我可以举例说明：絮语流觞你应该知道吧？那套女武神铠甲应该就是靠着‘传承’的力量寻找回来的。”

“类似独一无二的特殊职业？”牛仔青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你身后的这位小姐，现在也正在寻找着什么传承物品？你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吧？”

“我知道，从现在的灵冰身上看不出丝毫与芙蕾大帝有关的痕迹。”因为药物的作用而恢复了不少的体力和精神，段青再度开口的话音却依旧显得低沉：“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灵冰受到的指引多半都与芙蕾大帝有关，尽管她自己不承认也不愿意使用这股力量，不过只要加以合适的引导和训练，控制这股能力并不是什么难事……哈，你在想什么？你不会以为灵冰要当什么新的女帝吧？”

“现任德雷尼尔皇帝还在世上呢。”

他说着这样的话，同时将目光向着自己的身后微微转了转，收到暗示的雪灵幻冰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一直照顾着段青的白皙手掌冰冷而稳定：“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如此冰清玉洁、美丽动人的女性，确实更适合成为一名强者。”帅哥杰克冷笑着点了点头：“但听起来并不适合我，要是你们想要用这种情报来打发我的话，那你们就失算了。”

“我的受信任程度就这么低吗？话甚至只说了一半。”于是段青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算了，换你来说。”

“这里的确存在着她的气息。”似乎得到了某种允许，接过了段青话头的雪灵幻冰抬起视线面向帅哥杰克所在的方向：“准确地说，是她曾经来到过此地的记忆，不过因为地脉的紊乱，我暂时还无法看清它们。”

“记忆？”帅哥杰克脸上的黑线增多了几条：“芙蕾大帝的记忆？那个千年之前的女帝？这又是什么特异功能？”

“我也不想看到这些，但每当到达这种类似的地方，‘感应’就会不由自主地替我将这些过往的画面送入我的脑海。”雪灵幻冰皱了皱自己的眉头：“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种类似的东西了，我不知道地脉强行把这些故事告诉我究竟有什么用处，但事到如今——”

“至少你不应该排斥它，不是么？”段青笑着劝慰起了对方：“说不定这也是某种系统的提示——咳咳，我是说，命运的指引。”

“我不喜欢这种被刻意引导的感觉，那让我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摇了摇自己的头，雪灵幻冰暗然的表情随后被一抹坚定所取代：“不过若是你想让我如此做，我便会如此做。”

“停，别在那里继续打情骂俏了。”

用枪口点了点拥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牛仔帅哥的面色也变得更不好了几分：“现在我知道芙蕾大帝也曾经到达过此地了，具体时间是……唔，就算它一千年前吧，那又怎么样，对我又有什么用处？”

“一千年前的小安达契尔山脉，龙族应该早就已经迁徙离开。”段青也渐渐仰起了自己的头，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的状态中：“除了熔炉和地脉之眼，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吸引这位帝国的开国皇帝只身前来这里——啊，有可能不是只身前来此处，而是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杀过来的呢？反正那个时候还没有公国，这里应该是无人管理之境才对。”

“结合我们之前所知晓的那则预言……呃，你应该听说过那则预言是吧？都已经那么有名了。”说到这里的段青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帅哥杰克，然后在后者肯定的视线回应里撇着嘴巴继续解释了下去：“我们后来从中得出了‘倒序’的解读方式，所有的事件也都是对得上的，现在应该到了倒数第二句了——或者还在倒数第三句？”

“不，‘东方’和‘黑色的城墙’都已经出现，神山一战如此之大的影响力，历史和命运编织者们绝不会将其忽略。”用手掌轻轻拍了拍段青的眼睑，雪灵幻冰声音低沉地回应道：“所以现在的关键词应该还是‘四个星辰’与‘四个皇帝’才对。”

“你看，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四个星辰的解读方式了，即四种元素力。”段青转而向帅哥杰克所在的方向笑了笑：“现存于世的正统人类社会统治者有两名，公国议长帕米尔与帝国皇帝德雷尼尔，自由之城的城主来纳如果算的话，那勉强可以占据一个位置，还剩下一个位置的话——”

“魔法帝国？”帅哥杰克将这个答桉脱口而出：“难道说？”

“没错，不管是熄灭的星辰还是点亮的皇帝，按理说应该都会呈现出一一对应的状态。”段青应着帅哥杰克的恍悟说道：“因为众所周知的那些事件，雷德卡尔、塔尼亚、自由之城分别都具备与地脉连接沟通的关键存在：熔炉，只剩下魔法帝国没有了。”

“毕竟他们是掠夺而来的土地，所谓的复兴，往往都是建立在焦土之上的。”雪灵幻冰摇着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但他们复辟所选择的这片地域，应该也有着他们自己选择的理由，现在看来的话——”

“多半就是为了这座山脉底部的熔炉了。”

又一次回望了一眼那座巨大的能量光柱，帅哥杰克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喉头微动的他随后将自己的注意力强行拉了回来，眉头却是比之前皱得更紧：“他们打造的这个熔炉，是为了顺应那则预言？”

“是为了加入那则预言。”段青强调了其中的几个字：“一个已经覆灭的故国，照常理是不应该出现在命运的丝线之中的，这里的熔炉属性也不对，所以他们才将其强行改造了。”

“属性不对？”

“雷德卡尔是火，塔尼亚是水，自由之城是风。”

似乎是说道了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段青的表情变得兴奋了起来：“所谓的‘神秘’就是这么回事，待一切都与‘不可能’相吻合之后，所谓的‘可能性’便有可能发生——四个星辰既然还差一个，那就创造一个出来！多么令人赞叹的度量和手笔啊！”

“但是他们连接的位置，看上去是天空。”雪灵幻冰却是摇了摇自己的头：“这一点都不像是‘大地’应有的样子，反而是截然相反……啊！”

“你看，灵冰也明白了。”

望着白发的女剑士捂着嘴巴面露惊讶的模样，段青转向了帅哥杰克的脸，后者依然一股懵懂的表情似乎在等他解释，然而等到的却是段青摇着脑袋失笑向前指出的手指：“那就说回一开始的话题吧：千年前芙蕾大帝可能曾经位临过此地，不管她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为了追求什么而来到这里的，总之她一定在这里留下了一些什么。”

“预言是塔达亚的先族留下来的，芙蕾大帝本人肯定不知情。”雪灵幻冰立刻摇着头解释道：“除非她也有什么手段可以窥视命运的丝线，否则她应该不会为了千年后的今天，特意赶到这种无人所知的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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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蕾大帝的行迹一向遍布世界各地，连神山那种地方都有，出现在这里自然也不奇怪。”段青笑着回答道：“她若是因为闲逛而来到了这里，那我们就姑且当做是一次命运的捉弄好了，但要是她来到此地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咳咳。”

“干嘛？老看我做什么？”被段青在谈话中不断飘来的眼神刺激得眼皮一跳一跳，帅哥杰克满腹狐疑地驳斥道：“是不是还想反过来从我这里挖出什么情报？是我在审问你还是你在审问我啊？”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愿意将你的那个隐藏任务一起分享出来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相互结合，然后得出更多的信息。”于是段青只好露出一丝苦笑：“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我们这边验证信息真伪的方式也只剩下一种了。”

“你们说对不对，诸位？”

无视了帅哥杰克依旧拿枪指着自己头顶的枪口，段青将声音扬起到了熔炉光柱那边的方向：“我们刚才的话，按理说你们应该也都听到了才对吧？”

“很有意思的猜测。”作势拍了拍自己的双掌，并列站在光柱前方的三人组中率先走出了弗来基尼的身影：“身为一介凡人却能深入到如此地步……吾等应该赞叹你卑微的才智，还是应该赞叹你身为紫罗兰之主学徒的幸运？”

“喂喂，都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薇尔莉特才不会教我们这些。”依然躺在地上的段青翻了翻自己的白眼，再度响起的声音却是变得诡谲了几分：“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刚才全都猜对了？”

“很遗憾，并没有。”第二个出声回答的泰丽莎被强光笼罩的面庞下尽是一副惋惜的神色：“而且就算你们推论正确，你们也不会从我们这里得到任何答桉。”

“不不不，泰丽莎，不要这么小气嘛。”一旁的尹米尔却是嘿嘿冷笑着站了出来，那瘦长的面庞上此时也尽是一副嘲讽的笑意：“渺小的凡人自以为窥见了世界的真相，所以才获得了胆敢与我们平起平坐的勇气，给予他们适当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错误与无知，至少可以让他们学会在我们的面前低下头颅。”

“注意你的言辞，尹米尔。”未等他把话说完，泰丽莎的威严之声就已经覆盖在了洞厅的穹顶之上：“如果你失言透露了我们议会的秘密——”

“不要这么急躁，冰之议主女士，你这样的警告不是间接承认了一些什么吗？”打断了身旁那位冰霜女士的话语，高瘦的魔法师桀桀笑着继续说道：“我无意触犯议会的利益，但我不认为我的评价会对计划产生很大的影响。”

“你们确实猜对了——一部分。”

看到泰丽莎不再言语，转过头来的尹米尔指着段青几个人所在的方向，低着头露出了蔑视的表情：“魔法议会的确打算在这里重现‘孔洞’，将命运的编钟重新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别担心，以魔法议会的能力，重现这一昔日伟大的奇迹之一并不困难。”似乎对段青等人此时脸上露出的震惊之色非常满意，点着头的尹米尔随后笑着继续说道：“魔法帝国曾经在世界各地建造过‘埃勒门特之扉’，将整个世界的地脉扭转到了象征魔法帝国伟大权威的高塔手中，眼前的这一熔炉的改造，只是当时伟大技艺的劣化简易版本而已。”

“所以我们猜的都很对嘛。”躺在地上的段青扯出了一丝苍白的笑容：“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属性。”尹米尔摇着头低声回答道：“这里的‘埃勒门特之扉’——它不是大地元素的代表。”

“看来我们之前的想法确实存在一些谬误，尊敬的大魔法师阁下。”

与身侧的雪灵幻冰相互望了一眼，段青随后扭着身子勉强转向了对方：“不知大魔法师阁下是否不吝赐教，告诉我们它真正的属性呢？”

“你们呼错了名讳。”尹米尔摇了摇自己的头：“就算不敬称一声‘议主大人’或者‘风暴之主’，你们至少也应该称呼我为‘大魔导师大人’才对。”

“那么大魔导师大——”

“不。”

声音陡然提高了不知多少度，传出的音震也将四周的龙骨碎片尽数震飞开来，背着双手的尹米尔用鼓噪的风暴与怒睁的双眼回应着段青还未说完的话，脸上原本一直维持着的嬉皮笑脸此时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为时已晚。”

“你们想要的答桉，已经随着风暴的怒火一起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