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往昔22－误会

一着急，秦茹玉后退两步，不巧正好踩中枯枝发出动静来。

她僵住，低头看了眼脚下，再抬头时，正好与阮翎羽目光对上。

此时，阮翎羽已然收回了手，正平静淡然的起身。

阮翎羽的目光平静又冷漠，只是一瞬，便移开了。

然而，这眼神竟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她那一眼没看错，在她看来，阮翎羽一点也不像他表面那般清冷矜贵，在他冷淡的皮相下，反而是压抑的疯狂和嗜血。

这令人脊背发凉的感觉，她曾经在平丘的一个囚犯身上感受过，那人是一个漠视正常人的情绪、以杀人为乐的疯子。

他是天生的疯徒。

秦茹玉指尖微颤。

她咽了咽唾沫，再次看向阮翎羽，阮翎羽此时早已穿戴整齐。虽然额间散落了几缕发丝，但并不影响阮翎羽的漂亮矜贵。

似乎是感受到了秦茹玉的目光，阮翎羽掀起眼皮看了过来，秦茹玉心中忐忑一跳，立即撇开了眼。

她扭头干巴巴笑了笑，大声对着顾可也的方向喊道，“二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顾可也仍然沉睡着，不见醒。

秦茹玉悄悄瞄了几眼阮翎羽，又看了眼朝这边靠近的兵将，暗暗松了口气。

她跪坐在顾可也，推喊着顾可也。

喊了有一会儿，顾可也才蹙了蹙眉，悠悠转醒。

顾可也醒来，入目的便是秦茹玉略带惊恐的目光，还有泪流满面的脸。

见顾可也终于醒了，秦茹玉找到了勇气，终于放下心来，隐晦道，“二哥，你可真敢啊……”

秦茹玉这话，听在顾可也耳边，却是以为秦茹玉在说他真敢睡这么沉。

他一醒来，便发觉不对劲了，他哪里是睡的沉，他这是疲劳过度，昏死过去了。

顾可也答道，“这啊…是昨晚太累了……”

能不累吗？昨晚背着阮翎羽逃命逃了一路，又是跟狼群周旋，又是跳河的，能不累晕过去吗？不过万幸，在他昏死过去后没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一旁的秦茹玉却不知道顾可也所想。

听到顾可也这话，秦茹玉被狠狠刺激到了，她嘴唇嗫嚅了半天，挤出一句，“二哥，你真是……”她心道，她二哥真是，在这危险之地，也这般有闲情逸致啊！

顾可也不知道秦茹玉心中离谱猜测，只是疑惑地蹙眉，盯了会儿犹犹豫豫秦茹玉。

秦茹玉被看得不自在了，“怎、怎么？”

阮翎羽此时走了过来，顺手将外袍递给顾可也。顾可也没多想，自然接过。

秦茹玉眼珠一转，忍不住偷瞄了眼阮翎羽。

顾可也不动声色地跟着秦茹玉看了眼阮翎羽，这丫头的模样浑像似又要打什么坏主意，真怕秦茹玉心思不死，又逮着阮翎羽祸害，他随即转头，指着秦茹玉，道，“我警告你……”

秦茹玉隐晦地想到，这莫非在点她。顾可也这句警告在秦茹玉听来，便是提醒她，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顾可也后半句话来不及说出口，秦茹玉便一把按住顾可也指着她的手，诚恳道，“二哥，你放心，我知道。”

顾可也怔住。这次无需他多言，便这么听话的吗？

顾可也不信她会这么老实，必定憋了什么坏主意。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茹玉，他问，“真的？”

看她二哥似笑而非的模样，她瞬间感觉小命危！秦茹玉仿佛被针扎了似的，腾的一下站起来。

秦茹玉保证道：“二哥，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嘴巴最严了，我、我这会儿还有事，啊…我还要回去禀报大哥你们安全了……”

说完，秦茹玉对她带来的兵将嘱咐几句，一溜烟跑了，仿佛她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正对着她龇着尖牙，跑慢了便会被一口咬碎，死无葬身之地。

顾可也指了指一溜烟跑没影儿的秦茹玉，对着众将士问道，“她跑什么？”

众将士摇头，都不知道。

……

秦茹玉慌忙回到校场。

回来的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劲。

顾可也跟她说过，阮翎羽是他三弟啊！二人岂不是兄弟，是兄弟啊，这、这……这不止是断袖啊！

还是**啊！

天啊！她到底发现什么了？知道顾可也的秘密，顾可也不得要了她的命吗？

杀人灭口，这种事，顾可也常做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秦茹玉的娘马沐熙正在校场大门附近等她。

马沐熙见女儿神色不对，立即迎了上去，握住秦茹玉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松了口气，道，“玉宝啊，今日可还顺利？”

马沐熙是出了名的温柔人儿，说起话来，不急不躁，温声细语，十分动听，只是有点唠叨。

秦茹玉见到她娘，一下就一改方才慌张，转而泪眼婆娑，眼看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要死了…要死了……我要死了。”

马沐熙秀眉蹙了起来，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胡言乱语！你成天在想些什么啊？好好的怎么就要……”死字堵在她嗓子眼出不来，她觉得这字晦气。

“顾可也，他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啊呀！你胡说什么，你以前不是常说，你最喜欢小也了吗？”

想当初，秦茹玉和顾可也年龄相差无几，两个小家伙关系又好，她还动过两家结亲家的想法。

她也跟秦可卿提过一嘴，两家小辈如此亲近，以后若是结个亲家，必定亲上加亲，秦可卿听了也十分欢喜。

之后，两个母亲便分别去探了探表兄妹俩的想法，没想到，表兄妹两个都没这想法，除了兄妹亲情没其他情愫，这事只能作罢了。

马沐熙见秦茹玉哭的实在伤心，试探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啊……我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顾可也……他、他会杀了我！”

马沐熙明显不信，但是还是照顾秦茹玉的情绪，柔声道：“茹玉啊，兄妹几个，你俩关系最是亲近，你可别听外人瞎说，你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能不清楚？”

闻言，秦茹玉哭的更伤心了，她就是最了解顾可也是什么样的人，所有才怕成这样。

马沐熙顺了顺她的后背，“玉宝啊，跟娘说说，怎么了？”

秦茹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难以开口。

马沐熙温柔地用丝帕帮秦茹玉擦脸，同时细语道：“是跟小也闹矛盾了吗？若是如此，说开了就好，外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小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若是你做错事了，去道个歉，好不好？话说回来，玉宝啊，你以前犯事了，哪样不是小也替你兜底，帮你收拾烂摊子，帮你出气，别说些没良心的话，这伤感情，晓不晓得？”

秦茹玉哭的越发伤心，拼命摇了摇头，她悲从中来，“娘，不是的，不是的……”

这个秘密若是被她说出去了，顾可也真会杀了她的。

秦茹玉有苦难言，有秘密不敢说，只能懊悔，懊悔她怎么敢觊觎阮翎羽美色，将人掳来了。

这下好了，恐怕是被顾可也记恨上了，难怪，难怪啊，顾可也三番五次警告她别打阮翎羽的注意，原来如此！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闻言，马木栖一惊，这才被她吓到了，她这女儿自小娇惯长大，任性妄为，就没认过错。

马沐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秦茹玉说完，似乎想到什么，瞪着眼睛道，“以后凡事顾府有人来找我，就都说我不在。”

秦茹玉犟驴一个，咬死不说，马沐熙从秦茹玉嘴里问不出什么的，而且看着秦茹玉情绪不对，所以马沐熙便将人送回校场后面的休息的房间。

……

顾云朝得到通知，半道上与顾可也汇合了，顾云朝将二人顺利带会了校场。

回到校场时，天色早已暗下。

一回来，顾舟便命人来请阮翎羽，顾云朝与顾可也交代了几句，便带着阮翎羽径直朝校场后面休息房间去了。

马沐熙得知顾可也被顾云朝带回来了，她便想着去看看，顺便她也可以问问顾可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可也浑身都是擦伤，衣袍脏兮兮，甚是狼狈。

马沐熙着急迎过去，用丝帕擦了擦顾可也手臂上的血迹，“小也……你没事吧？要看大夫才行，你坚持一下哈……来人，快去请大夫，快去快去……”

顾可也朝马沐熙身后看了看，挑眉，问道，“舅母，秦茹玉呢？”

“啊呀！在后面休息呢！说起她，我还想问问你，你俩兄妹是不是闹矛盾了，回来就哭个不停。”

马沐熙拍了拍顾可也的手臂，“小也啊，你也知道她是个不省心的，她是不是做错事了，你跟舅母说说。”

顾可也道：“我去看看她……”

顾可也被马沐熙安排着看了大夫，上了药，还换上一身衣服才去见了秦茹玉。

若大的校场，分为前后两部分，前面设了各种形式的练武场，后面则是更衣的房间和用饭的大堂，还修建了凉亭水榭，方便谈事和休息。

秦茹玉坐在长椅上，趴在围栏边，看着底下的鲤鱼。眼神飘忽，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有这么好看？”顾可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秦茹玉浑身一怔，平静的面色瞬间裂开，瘪着嘴，眼睛一红，眼泪要落不落。

“别哭。”顾可也挑眉道。

秦茹玉急忙抬手，捂住嘴，摇头，表示自己没哭。

顾可也无奈，低声问道：“在花石林里，你跑什么跑？”

秦茹玉摇头，缓了缓情绪，“没跑什么。二哥，我什么也没看见……”

“？”

顾可也蹙了蹙眉，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而顾可也蹙眉在秦茹玉眼里，便是生气的表现。她身子一软，腿一软，往地上一滑，一把抱住顾可也大腿，哭喊道，“哥，我的亲哥，我错了…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看见了也不会说出去的。”

“？”

顾可也没懂。

秦茹玉这是闹哪出，顾可也蹙着眉，顺着她的话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顾可也本就长了一张不耐烦的脸，这一问，就像动手杀人前的例行确认。

秦茹玉吓的不轻，她实在忍不住了，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鼻涕泪水一股脑往顾可也身上蹭去。

顾可也惊讶了一瞬，想要后退，试图将腿抽出。

然而秦茹玉却抱得更紧了。

“哥，我真不会说的，真的，我嘴巴最严了。别杀我，我是你妹妹，姑母不会同意的，我娘待你如亲子啊，你忍心让她们伤心吗？别杀我，求你了，二哥！亲哥……我不是贪图阮翎羽的美色……真的，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

顾可也蹙眉，不耐烦道：“不是，什么跟什么啊？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忽的，秦茹玉抬头，坚定地望着顾可也，一副别人就算对她用酷刑，她也宁死不屈，“二哥，你相信我，我一定把嘴巴闭紧，我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板里去。”

顾可也头痛，无法摆脱她，只得威胁道，“你再不起来，我真弄死你！”

秦茹玉收声，默默扶着长椅站起来。

顾可也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秦茹玉这模样，问是问不出什么了。虽然他不知道秦茹玉如今在闹哪一出，又是在怕什么，不过，也正好，可以借此敲打敲打她。

顾可也似笑非笑地盯着秦茹玉，开口，“往后消停点，别惹事，知道了吗？”

秦茹玉连忙点头，乖乖巧巧站好，她活了十三年，快要十四年了，没有一天像如今这般乖巧。

顾可也说完，秦茹玉本以为没事了。

然而，她却见顾可也抬起了手，扬高，向她拍来，她立马闭眼，缩起头来，心道不好，还是要完！

片刻，预想的疼痛没有，脑门儿上只有一下不轻不重的拍打。

等秦茹玉睁开眼时，顾可也已经转身正往外走了。

秦茹玉松了口气，瘫着坐下，笑了笑，只是被轻拍了一下，而不是拧断她的脖子，由此看来，她安全了。

……

顾可也一出院子，就被马沐熙拦着问。

“玉宝她怎么了？”

“没事，没事。舅母你放心，她就是被花石林的事吓到了，脑子抽风，你也知道她的，眼泪比常人更不易控制，已经没事儿。”

“那就好，幸好有你，还好你有法子治她，这丫头从小就混账。”

顾可也宽慰了马沐熙一番后，溜达着，便准备去看看阮翎羽。

他问了半天，才终于找到阮翎羽休息的房间。

他正想敲门，房间里却传来似女子的轻柔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