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唐王何错之有？

马士英神色一滞，缓缓点头，看向了张维贤，低声道：“老国公，倪大人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让宗室子弟参政从政，这是大明两百年来的禁忌，毕竟……”

接下来的话，马士英没有说出口，什么是禁忌，那就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存在，李岩胆大包天，方才敢写那样的策略，可是在场的每一个都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对于皇家的权术了解的再透彻不过了！

为什么是禁忌？因为这天下原本不是这一脉的啊，这是成祖皇帝从人家朱允炆手中抢来的，一句话，得位不正，所以，从成祖皇帝开始，渐渐形成了宗室子弟不得从政参政干政的规制，两百年来，没有人敢碰触这个禁忌，碰触到的早已经人头落地了，那个方孝孺可是被屠了十族啊……

张维贤虽然地位尊崇，可是同样不愿意，也不敢碰触这个禁忌，当年他们祖先的功劳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跟随着成祖皇帝一路打下来的？让宗室子弟甚至藩王从政，那对于大明来说，绝非什么好事，万一跟当年的燕王宁王一样，再要是逆谋篡位，那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张维贤沉声道：“此议暂时搁置，我们只讨论其他！”

三天的时间里，朱慈烺陆陆续续收到了下面臣子们的一份份奏本，眉头紧紧皱起，说了半天，这些人也没有跳脱出李岩的藩篱，都说不出一个子午寅卯来，那要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哼！”

朱慈烺将奏章一推，站起身来。

“老国公，你倒是说说，三天时间，你们都送来的什么玩意儿？没有一个说的有用的！”

朱慈烺恨声道，“朕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言者无罪，言者无罪，为什么他们还真的谨小慎微？”

张维贤撇撇嘴，心道，你也知道大家谨小慎微？你咋不说你杀人的时候肆无忌惮呢？事关皇权，谁敢胡乱说话，万一触了您的霉头，那大家可是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老国公，你倒是说话啊！”

朱慈烺气急败坏的叫道，“朕让他们拿出些良策来，他们就给朕扯这些没用的！”

张维贤无奈道：“皇上，你让臣工们怎么说？事关皇权，怎么说都不合适啊！你现在想要让宗室子弟从政，可是您之前的先帝们，没有一个愿意的啊，甚至对此视为雷池，没有谁敢来谈论这个问题；至于您以后的君王，老臣以为，他们也不会愿意让宗室子弟为官从政的，您要明白，当年成祖皇帝……”

张维贤没有接着说下去，那意思很明显了，成祖皇帝的江山怎么来的？您难道不知道？现在放开对宗室子弟甚至是藩王的限制，那未来若是有藩王谋逆，篡了皇位，你怎么办？

只是，这样的话，张维贤再是德高望重，也不能直白的说出来啊，就只能是让朱慈烺自己细品了。

朱慈烺登时明白了张维贤的意思，脸色登时黑了下来！

“糊涂！”

朱慈烺喝道：“这大明江山不是某一个人的江山，不是某一系太祖子孙的江山，当年成祖皇帝发动靖难之役，朕认为夺得好，因为成祖皇帝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他能够北逐蒙古，南下西洋，他让大明的国威远洋三万里！朱允炆他做不到这一点，他没有这样的能力！朕之后，若是哪一位宗室子弟或者藩王有成祖皇帝的雄才大略，朕的子孙就必须乖乖地将皇位让出来！总比这大明江山烂的无可救药，成了外姓的天下要强得多！你自己扪心自问，两三年前，那场席卷北方的瘟疫，若不是朕及时出手，稳住了局势，那个时候的李自成声势如日中天，满洲鞑子随时会杀入关内，大明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为什么？还不是几位先帝占据皇位，不思励精图治导致的？他们干不好，还不让别人来干，这就是大明的罪人，死了都没有颜面去见太祖皇帝跟成祖皇帝！”

我尼玛……

张维贤差点哭了，我滴小祖宗啊，你还真的要翻了天啊，常言道，子不言父过，你倒好，连你爷爷太爷爷都给骂进去了啊，这是作死啊……

“皇上，噤声啊……”

张维贤迈步来到门外，喝道：“你们都退下去，五十步之内，禁止任何人靠近，今日听到的话，哪一个敢说出去，直接杖毙，所有家眷尽皆流放琼州！”

说罢，快步走了回来。

张维贤急声道：“皇上啊，您、您这是大逆不道，哪里有这么说历代先皇的？这要是被御史言官知道了，您还不得被他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朕怕什么！”

朱慈烺喝道：“他们做得出来，难道还怕别人说吗？大明的史笔会一笔一笔的给他们记清楚的！一句话，这不是你们该操的心，朕说过了，真的子孙无能，那就不配坐在皇位上，朕宁可将这皇位交给有能力的藩王！无才无德，凭什么坐在这个九五之尊的宝座上？他们也不嫌烫屁股吗？朕意已决，皇室宗亲，包括藩王在内，只要有才能的，都可以入朝为官，不过，无才无德的，那就滚远点，一辈子都休想拿到一官半职！”

张维贤闷声道：“皇上，当初的唐王朱聿键，难道还不够忠心，难道还没有担当？直接募兵勤王啊，忠心不？还不是被先皇给剥夺了爵位，到现在还在凤阳看守皇陵呢，皇家，不问对错，只问是不是合乎祖宗规制，他做错了，那就必须要受到惩处！”

朱慈烺一愣，猛然想了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啊，崇祯八年，清军入寇，这位唐王可是自行募兵，企图北上勤王的，结果被便宜老爹不问青红皂白，给直接夺爵，送到了凤阳府！

“老国公，朕只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朕，这个唐王，到底怎么样？算不算一个贤王！”

朱慈烺凝声问道。

张维贤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皇上，老臣斗胆，天下藩王，论才能，论德行，论担当，唐王，绝对首屈一指，只是，大明祖制在，谁也没有办法，他违反了藩王不掌兵的祖制，只能怨他自己倒霉了……”

“糊涂！”

朱慈烺喝道：“你们只知道成祖皇帝下旨藩王不掌兵，为什么不想想，太祖皇帝分封藩王是为什么？还不是要让藩王屏障天下？守护大明江山？唐王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