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1章 鼠目寸光

东云冷笑道：“为何还出来？”

说着，他讥诮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妖神族沈悠儿等人的身上。

墨祁附和道：“怕是根本没有通过吧！”

这些话自然落入了江翼辰的耳中，他在心底暗道：“鼠目寸光！”

饶是他江翼辰都不敢轻视于凌云，这些人哪里来的底气？

人群遽然之间沸腾起来，因为在那山道口，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来。

赫然正是凌云！

葫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道：“爹爹！”

语声未落，她娇小的身躯便是扑入了凌云的怀中。

凌云笑道：“乖女儿。”

说着，凌云宽大的手掌不住地揉着葫芦的脑袋。

悠儿和玄澈等人走上前去，问道：“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凌云道：“我用的时间很多吗？我怎么不觉得？”

沈悠儿：“……”

玄澈瞥了一眼周遭众人，道：“这么多人，几乎都在等你。”

凌云不禁愕然道：“等我？等我做什么？”

沈悠儿翻了翻白眼，道：“你和那江翼辰争锋相对，还扬言要抹除他的记录，众人自然是想要看看你能拿到什么样的评价。”

凌云无所谓地道：“无聊。”

语声中，凌云的目光扫了一眼江翼辰，收敛目光，又道：“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凌云抱着怀中的葫芦，迈步朝着前方的山道上走去。

在场众人瞬间黑脸。

就这么走了？

沈悠儿等人扫了一眼脸色阴沉的众人，心底暗暗发笑，旋即跟上了凌云的脚步。

东云冷声喝道：“站住！”

然而凌云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迈出的脚步始终未曾停滞下来。

东云的脸色更加难看。

东云怒喝道：“凌云！你找死！”

话音落下，东云身形突然掠出，拳风虎虎，凌厉的声势直逼凌云。

这一幕，江翼辰自然看在眼中，冷眼旁观。

“嘭！”

磅礴的音爆之声遽然响彻开来，就在众人如炬一般的目光之中，那东云直接便是倒飞出去，仰首跌倒在地，激荡起漫天尘土。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微微一怔，木立当场，难以置信地凝注着眼前的这一幕，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东云分明是有着主神八重气息，而凌云怎么看都只有四重主神的实力，他是怎么做到的？

东云灰头土脸地站起身子，神色骇然地盯着凌云，又怒又恼，面色不知不觉间涨得通红，连脖子都是粗了许多。那一瞬间，没有任何人的感觉比他更为真切，那宛似生死的一瞬，像是被炽热的火焰烙印在骨髓之中一般，极端骇人。

“你！”

东云喝道，然而那话声却是轻微得让人几乎听不清楚。

他不敢怒，因为凌云淡漠的目光比剑刃还锋利，比寒冰还冷冽，像是来自九幽炼狱的魔神一般的瞳孔。

东云不再言语，木然地矗立在原地。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凌云的身上，这个看似平凡的青年，他的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凌云并未在意周遭众人的目光，他明锐的瞳孔扫向那呆若木鸡的东云，一字字缓缓道：“再有下次，我废了你！”

语声冷且寒。

间中所蕴藉的威势，让人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面对凌云的威胁，东云木然地站在原地，敢怒不敢言。

话声落下，凌云拍了拍衣衫，转身离开。

江翼辰忽然道：“等等！”

凌云驻足看向他，道：“有事？”

江翼辰道：“你先前不是说要抹除我的记录吗？”

凌云点点头道：“我是说过。”

江翼辰道：“然后呢？”

凌云道：“什么然后？”

江翼辰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地道：“你总得给大家和我一个交代吧？”

凌云冷冷道：“我凭什么给你们交代？”

江翼辰神色冰冷地道：“话已经说了，你总不会认为如此便可以不了了之吧？”

凌云道：“我是否超越你，这是我的事，至于结果，我心中清楚便可，需要告诉你吗？”

江翼辰语声冰冷地道：“你是在掩饰什么吗？”

凌云神色不动：“我需要掩饰吗？”

江翼辰道：“那你为何迟迟不肯拿出你的令牌？”

语声中，江翼辰缓缓地伸出手掌，掌心摊开，一枚刻画着‘天’字的令牌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

“这是……”

“天级评价？”

人群中顿时掀起了一阵哗然音潮，神色怔怔地盯着江翼辰掌心中那枚天级令牌，眼底深处有着毫不掩饰的嫉妒之意浮现而出。

江翼辰淡漠一笑：“你的呢？”

这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了凌云的身上，眼中充斥着希冀和期待凝注凌云，显然是想知道凌云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

明锐的目光凝注江翼辰，凌云忽然间笑出了声，道：“我没有令牌。”

凌云没有说谎，他的确没有令牌。

没有令牌？

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呆板迟滞了许多，随后皆是喟叹地摇了摇头，他们本希望凌云会带给他们一个惊喜，但结果，却是有些不尽人意。

没有令牌，那么他的评级，会是什么？

凌云道：“悠儿，玄澈，我们走。”

语声中，凌云一行人转身离开。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之下，凌云修长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山道前方。

就在此刻，凌云淡淡的语声再度传来：“江翼辰，我虽然没有评级的令牌，但他说，我是道级！”

语声平淡而又轻微。

然而却在钻入众人耳膜之时，竟是如同惊雷般炸裂开来，宛若山岳般沉重。

道级？

凌云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所有人都知晓，试炼共有道天地玄黄初六个级别，饶是江翼辰都仅仅只是天级评价，凌云竟然是道级？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江翼辰的身上，只见他那双锋锐的瞳孔在此刻黯淡无光，仿佛永远毫无波澜的面孔竟是在此刻渐渐地扭曲起来，面上怒意横生。

江翼辰心中百般不愿意相信，但凌云的话声中却仿佛有着一种很玄妙的魔力，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江翼辰越是不愿意相信，这种感觉便是越浓厚。

凌云真的是道级评价吗？

一时间，凌云得到圣级评价的事情在人群之中好似瘟疫一般蔓延开来，当然，很多人不相信，不过凌云却并不在乎，他来到刀锋山，本就是为了求问自己心中的道，何必要多管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凌云获得道级评价的消息传到了程风和程欣两兄妹的耳中，程风知道凌云，当初在朝圣云梯之上，便是凌云真正地领悟了‘龙渊剑’中所蕴藏的金龙意志。

程欣惊讶道：“哥，凌云竟然获得了道级评价？”

她身为暗影阁中人，自然知晓这个道级评价对于暗影阁来说意味着什么，外人不知晓，他们心中却清楚地很。

那是关乎于暗影阁的一个传说：证道道级，暗影阁为尊！

而当今暗影阁阁主，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影尊，当初便是因为在证道一途之中获得了证道道级的评价，之后方才担任了暗影阁的阁主。

成为了暗影阁所有人敬畏和崇拜的影尊！

而现在，刀锋山上竟然真的再度出现了评价为道级的人，凌云！

可他……却不是暗影阁中人啊。

程欣木然地道：“哥，凌云他……”

程风咬着牙，冷冷地道：“且不说此事真伪如何，即便是真的，那也只是说明凌云有着堪比影尊的天赋，并不能证明他就真的能成为我们暗影阁新一任的影尊。”

语声微顿，程风又道：“至少，在我眼中，他同影尊相比，实在没有可比性。况且，他还并非是我们暗影阁中人。”

程欣轻轻点头。

她心中很理解她哥哥内心的矛盾，程风对于暗影阁是无比崇敬的，对于影尊更是敬畏，暗影阁的预言，暗影阁的一切，他都愿意不顾一切去维护，但是要他去承认凌云，一个本就不是暗影阁中人的人，很难，很难。

程风说的虽然难听，但他并非有意针对于凌云。

若是影尊将来真的有意让凌云继位，至少，需要他程风心悦诚服。

凌云等人走在山道上，步履沉稳。

沈悠儿和玄澈等人想要询问凌云所说的是否属实，但如此一问不免得显得有些不相信他，所以他们也都没有问出口。

倒是葫芦很随意地问道：“爹爹，你真的得到了道级评价？”

沈悠儿和玄澈等人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凝注凌云那棱线分明的侧脸。

凌云笑着揉了揉葫芦的脑袋：“对啊。”

玄澈笑出了声，拍了拍凌云的肩膀，道：“兄弟，真有你的，厉害厉害。”

沈悠儿道：“凌云，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分明只有主神境四重实力，却屡次让我刮目相看。”

凌云结巴道：“运气好而已。”

沈悠儿：“……”

自她和凌云刚开始相处时，沈悠儿总是将凌云当做自己的小弟，但现在，她明确地感受到了凌云正在一步一步地将她超越，不仅如此，还将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甚至，在这危机四伏、步履艰辛的刀锋山，在凌云的眼中都是那么简单。

凌云的人生像是被天神安排好的一样。

良久后，狭窄的山道终是豁然开朗了。

面前是一片以神力所化的海洋，极目远眺，满目都是呈现出碧蓝之色，这片海洋辽阔无比，一眼望不到边，似是没有尽头。在面对这片浩瀚海洋之时，给人一种无比渺小的感觉，就好像是一粒微尘在仰望着苍穹。

此刻，凌云在想，这刀锋山究竟是何等浩瀚宏大，竟然在山脉之上能蓄下如此浩瀚的海洋。

而在那所谓的证道之巅，场面又该会是何等震撼人心？

想到这里，凌云舔了舔嘴巴，双目中不禁泛起了一抹炽热之色。

众人望着面前这浩瀚无尽的海洋，神色微怔，这海洋之中似是含蕴着一种玄奥之气，威严肃穆，让人久久移不开目光。

此为吞生海！

以令牌为舟，神力作桨，若过则生，未过则死。

这片海洋虽然极为浩瀚，但是两岸之间的距离却并不太远，在场的众人皆是可以在自己神力未枯竭之前通过，但是通过这吞生海却有着时间限制，每个人自然是希望笔直通过，可这么多人同行，那就不太容易了。

毕竟，谁也不希望别人在他们之前通过吞生海。

而且，这各大势力之间谁人不心怀鬼胎？或许表面上假笑连连，而下一瞬，很可能便是会朝你伸出魔爪。

在这里，人性的恶便会尽皆暴露出来。

更可怕的是，一旦落入吞生海，任谁都是没有存生的机会，必死无疑。

沈悠儿看向凌云道：“要过这片吞生海，需要以令牌为舟。你真的没有令牌吗？”

凌云摇头苦笑：“当时没有人给我啊。”

良久后，这看似安静的吞生海忽然泛起了涟漪。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目光之中泛着炽热之色，紧紧盯着吞生海的对岸。度过了这吞生海，他们便是能够真正触及到证道之巅。

江翼辰忽然冷冷地道：“呵呵，凌云，我倒是想要瞧瞧没有令牌的你，如何度过这吞生海！”

凌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依旧紧紧望地盯着吞生海，淡笑道：“这便不劳你费心了！”

“咻！”

磅礴的破浪之音忽然自吞生海的海面上传来。

只见一道枯瘦的灰袍身影正掠过吞生海海面，朝着这边暴射而来，转瞬之后，便是出现在众人的眼帘之中。

正是先前他们所见过的暗影阁的那位灰袍老者，苏老，苏洛河。

苏洛河纵身一跃，枯瘦而坚毅的身形犹如流云般掠来。而在他的脚下，一道金光一闪，化作一枚令牌出现在其掌心之间。

很显然，他曾经也走过试炼山道。

至于他手中的令牌是什么品阶的，众人并不清楚。

江翼辰欠身抱拳道：“前辈。”

闻言，苏洛河那有些浑浊的眸子扫了他一眼，敷衍地点点头道：“嗯。”

语声未落，他自江翼辰身边搽身而过。

江翼辰的双目在此刻变得有些黯淡，眼眸微眯，几乎成了一条线。

就在众人迟滞的神色还未待反应过来之时，苏洛河已经站在了凌云的面前。

江翼辰面色阴沉如水，冷冷地盯着这一幕，他目光闪动，拳头暗暗地紧紧攥起来，眉宇之间充斥着冰冷的杀意。

凌云躬身抱拳，道：“前辈。”

苏洛河道：“你叫凌云是吗？”

凌云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