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拨心弦指鹿为马，奏阵乐皇城挖坑（1）

内廷后宫，天波池畔。

铺满细沙的场地上，一众侍者窄袖短衫，安静候着。

卢都泽瞧着官家尚未抵达，心底儿轻轻缓了口气，冲引路太监拱了拱手，这才领着王土旺走到场地侧面垂手安静等待。

又过了小半盏茶功夫，随着一声中正平和的唱报声响；

大乾乾元帝领着一大波人自天波池上的天源桥上走来。

为首的自然是乾元帝，这厮挺着大肚，穿着金丝云纹五爪金龙窄袖袍子，走在前方，观他眉梢嘴角，似是心情轻松愉悦。

乾元帝身后，一身着华贵宫装，头戴披星鸾凤金步摇的华贵绝美女子亦步亦趋，言笑晏晏的与前头皇帝有一搭没一搭的叙着话。

再往后，便是三四年轻男子，有面色沉稳者，有眉间带着倨傲的、也有和善可亲的...

一行人领着大批太监宫女，缓缓穿过天源桥，行至铺满细沙的蹴鞠场地旁。

近处，卢都泽早已准备就绪，瞧着乾元帝来了，二话不说快步上前，领着一众侍者，对着皇帝纳头就拜。

“臣，卢都泽，参见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楚王、韩王、晋王殿下。”

身后，土哥也跟着拜，只他不会说这般词儿，故只跟着哼哈糊弄。

对面儿，皇帝笑呵呵的抬了抬手。

“免礼，皆起来罢，今儿朕是来耍蹴鞠的，莫要整得与殿中一般。”

“臣，遵旨。”

乾元帝金口一开，卢都泽自不会反驳，连陪着笑脸子起身，让到一侧，

“卢都泽啊！”

“臣在！”

“朕这四个儿子听说朕要耍蹴鞠，个个领了高手来，你今儿可要仔细着。”

这话并不好接，皇帝未表露倾向，几个皇子也掺和了进来，言语间稍有纰漏，就容易得罪人。

然卢都泽何许人也，老马屁人了，登时低头轻笑。

“官家，天下蹴鞠高手不知几何，臣一井底之蛙，唯尽全力报效皇恩尔。”

“好！”乾元帝轻点头，伸手拍了拍卢都泽肩膀；

“合该如此。”

前头，乾元帝与卢都泽说着话；

后头，寻思着抱皇帝大腿的土哥却并不在意乾元帝，只心中默默记着卢都泽的话。

论与皇帝的接触时日，自己远不及卢都泽；

故分析皇帝话中意思，揣摩皇帝心思压根无甚鸟用，他眼下这阶段，照着卢都泽的老路走便是。

边走边聊，一行人很快行至蹴鞠场地侧面的观景台，乾元帝自是大大咧咧往台上一坐，瞧着台下蹴鞠队员，眼睛微眯。

莫要以为这只是一场小小的蹴鞠！

这世上，任事只要有皇帝参与进来，事情的性质立刻就会变，况且这蹴鞠成员里头，还有卢都泽和四个皇子的人。

台上，皇帝缓缓开口了。

“卢都泽，你来得早，你与太子的人一队。”

“谨遵官家令。”

“小五、小七、小八，你三人一队。”

“臣遵旨！”（备注：宋皇子对皇帝不自称儿臣，只称臣。

很快，双方各自又选了公中陪着皇帝踢球的太监侍者，有序下场。

至于土哥，上了场，方才发现这蹴鞠与他前世足球相差甚大；

大乾的蹴鞠大致可分两种，一为‘白打’，二为‘单争’；

白打便是无球门，从一人场至十人场，一人场由逐一轮流表演，称为“井轮”；

除用足踢外，头、肩、臀、胸、腹、膝等部位均可接球；

使球高起落下称为“飞弄”；

使球起伏于身上称为“滚弄”；

以表演花样多少和技艺高低决定胜负。

而二人以上至十人，分别成为二人场、转花枝、流星赶月、小出尖、大出尖、落花流水、八仙过海、踢花心和全场；

各有各的规定踢球路险，主打的便是一个配合；

这等蹴鞠，表演形势更重；

然‘单争’不同，此类蹴鞠，更强调竞技性，多在宫廷宴会时进行。

一片场地，双方两队下场，长方鞠场两侧各设一球门，球门由高三四丈的球杆立起，上头球门呈圆形，直径不过一尺，称作‘风流眼’，端是与立起的篮球框差不离。

双方持球，球不可落地，除队长可引球贯风流眼外，余下成员皆不可射。

因为风流眼是立着的原因，故想要射门，距离，角度皆需要掌控的非常好。

而卢都泽给王土旺安排的位置，正好自家风流眼正前方的好球区。

在此处射门准头最高，可防守也最严密。

中场开球，卢都泽脚下皮球上下翻飞，灵活似蝴蝶，一会儿立于足背，一会儿攀在肩头；

而他左右两侧，皆有侍者护送，逢敌军拦挡，便快速传球。

前方战的真酣，后方，王土旺孤零零站在风流眼下，兀自发呆。

他这般鹤立鸡群模样，自是逃不过台上皇帝的眼儿，乾元帝指着场上王土旺与左右说笑。

“常伴伴，那厮何人，怎木愣愣一动不动。”

得他问，常伴伴连弓着背凑到近前。

“回官家的话，此人唤作王土旺，今儿随卢大人一道儿入的宫。”

“哦？他便是王土旺！瞧着也不似勇武过人之辈啊！”

“这...回官家的话，这奴婢便不知了！”

上头正说这话，下头攻守易势，卢都泽一球没进，被对方抢了。

持球的，正是最小皇子晋王领来的好手，此人生的腰细腿长，脚下缠着皮球，虽动作不甚美观，却窜的飞快。

只片刻功夫，此人一马当先，直直冲向王土旺守着的风流眼下，飞起一脚便要射门。

就在此时，王土旺瞬间动了，他久经沙场，无论嗅觉反应皆是顶尖，虽未习内功，却眼到手到，端是身手不凡。

只瞧土哥一个健步，如那猛虎扑出，直冲此人身前。

随后，飞起一脚，直直拦在皮球行经路线之上。

下一刻，被他踹中的皮球带着无可匹敌的速度，瞬间反弹，狠狠击在此人脑门之上。

“呲~”

一阵漏气轻响，厚牛皮缝制的皮球应声瘪了下来，而晋王的人更是双眼紧闭，直挺挺仰到在地，荡起阵阵尘埃，腿肚一阵抽抽。

别人踢球要钱，他踢球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