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万鬼搬山＆阴水仙

整个酆都城宛若一颗被包裹在森森鬼气之中的球体，徐米露三人顺着光目女指点，又沿忘川河前行数里，便寻到了传闻中的背阴铁背山前。

同凡世里不同，阴间的山大多都弥漫着阵阵象征着不祥的黑色鬼气，地势险峻，怪石凹凸，山脉连绵十几里看不到尽头，山石陡峭，峭壁之上光秃秃只见怪石嶙峋，丛生的黑色荆棘密布，阴风从山洞之中吹出，带出阵阵鬼嚎神哭。

“这座山，它在动？”

徐米露忽然察觉到什么，屏气凝神定睛一看，只瞧见那遮蔽山体的黑雾之下，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磨盘，它以山峰为磨，以石柱为杆，当石磨缓缓转动，整座铁背山就会顺着忘川河移动起来。

无数身负枷锁的亡魂压在山下，看上去宛若一群密密麻麻的蚁，饿鬼、水鬼、吊死鬼、穷鬼、喜鬼、大头鬼等鬼怪俱佝偻着身子，拼命地推着面前的石柱，呜咽的鬼哭声透过石洞被放大了数倍：

“啊哟，牛头老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饿啊，饿啊，饿啊，饿啊……”

“呜呜呜呜呜，我冤枉啊……”

“我好痛，我好痛啊，我好痛啊……”

“累啊，累啊，累啊……”

无数类人的鬼魂呜呜咽咽，哭得满脸都是血泪，一张张鬼脸阴森可怖。

山前尽是阴司勾魂，呼来喝去，马面催命，神色匆匆，被羁押的鬼魂有的瘦骨嶙峋，模样怪奇，有的满身脓包，头似针眼，还有的一身脏污臭气熏天，有的长舌拖地，四肢碎裂……

而扶着山一同前行的，确是两个身形高大，足有百米高的巨人，一为牛头，二为马面，二鬼并肩而行，手中勾魂铁链无情地抽打在众鬼身上：

“尔等罪人，在阳世随意攻讦无辜之人，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折辱他人，从而害了性命的，死后便要背着铁背山沿着忘川行进千年，铁背山移至忘川水中，**仙花开满铁背山，才是尔等赎罪之时！”

它们每走一步，脚下的大地似乎就颤抖几分，众鬼惧怕无比，哀哀嚎叫起来：

“我好痛，我好痛啊，我好痛啊……”

“累啊，累啊，累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哩——”

有道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但地上一天，便抵得过地狱千年。

众鬼早就没了清醒的意识，只知道呜呜咽咽推着沉重的山体前行，随着移动，整座铁背山发出雷鸣般“轰隆隆”的巨响，混合着足以震撼阴间的“嗡嗡”鬼哭声，一时间万鬼齐悲，高山自行，当真是好不震撼！

徐米露没忍住，对着眼前之景拍了一张照片，画面里万鬼搬山的场景格外清晰，惹得一旁的沉香歪着脑袋看：

“师姐你瞧，花开了。”

他说的正是那一片生在忘川河里的**仙，只见漫漫忘川无边无际，河水低低瞧不见天，只能看见水中浮浮沉沉翻涌而起的雾气。

【**仙：花叶无毒，灵品，喜好生在极阴极寒之地，产自忘川之河，一年生一骨，**仙骨服之可疗愈骨病，叶似葱韭，花似满月。（这种植物非常受虫族欢迎，可以用来制作“增骨剂”）】

一丛一丛**仙直直从河中探出，碧盈盈而细嫩的修长叶片垂出优雅的弧度，一根根碧色的**仙骨自下而上抽出，末端开着一朵朵透白的水仙花来。

娇嫩柔美的**仙似乎与鬼气森森的地府毫不相干，大片大片盛开的水仙花安静而热烈地绽放着，透白色的花朵闪着淡淡的荧光，小而微弱，却格外的温柔。

——倒映着漫天忘川水，这一大片**仙花像极了夜空中交相辉映的点点星子，又像是一盏盏小小的月亮，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银河铺在了忘川底，还是忘川揽下了无边银河。

忘川后是万鬼同泣，铁背山移，忘川前确是星河辉映，花开花落，这样极度矛盾的两个画面堆叠在一起，竟然生出了一股鬼魅而怪异的极端美感来。

恍惚间，徐米露以为这是一场幻境般的梦。

花是镜中花，月却不是水中月。

……

……

“莫要偷懒！去！去！”

却说这铁背山上，驱赶众魂的牛头口中呼呼呵呵，手里的锁魂链在空中挥舞，发出“哗啦啦”的响动，山底的众鬼听到熟悉的声音，又开始嚎哭起来。

只见这牛头身穿皂服，脚踩官靴，胸前银甲威武异常，手中持钢叉，一颗牛头大如斗，两只牛眼几乎快要瞪出眼眶，鬼群里稍有异动，它便能准确无误地找出来，一双大脚猛地一猜，整座山便地动山摇起来。

——地府牛头鬼众多，但真正能被称为“牛头”的，却只有位列地府十大阴帅的这一位。

而与它对立相伴而行的，是人身马面的“马面”，这二位与“黑白无常”一样，历来是民间传说里的常客。

“老牛，我怎么瞧着少了几只饿鬼？”

马面低头一瞧，视线在鬼群里扫了扫便发现了不对：“当真是奇怪哩！莫不是跑了不成？”

“兴许是咱们二人没注意，叫大鬼吞了罢……嗯？”牛头慢慢低下头，大脸上出现几分困惑：“似乎还少了几只干柴鬼哩！”

有鬼卒匆匆飞到牛头的肩膀上耳语道：

“将军，方才有三个生人，其中一个脸嫩的少年郎，他见我用饿死鬼烧火造饭，便也有样学样寻摸了几只饿鬼去哩！”

“嗯？”

牛头眼睛一瞪：“何处来的狂徒，私自放囚乃是重罪，他竟是想要劫狱不成？”

“老牛，今日北方鬼王跟魏判结亲家，阎王特准鬼门关开一炷香，只怕那少年郎是从凡间来的，难免不懂阴间之事，故而把那几只柴火鬼当寻常干柴带走了哩！”

马面倒是笑呵呵的，只是顶着一张马脸笑，难免看上去有些怪异。

“那也不成，推山之鬼共计一万三千四百五十六只，少一只都难以复命，况且凡人怎会在阴间烧柴？还是速速把这三人追捕归案才是正理！”

牛头从鼻子里呼出两道白烟，白烟化作阵阵雾气笼罩着它，它的身形便迅速缩小，最后在空中化出正常大小来：

“马兄助我，看你我二人拿下这三个狂徒去阎王殿邀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