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大口袋返家

林里果然没有骗大口袋，快要到达公社的时候，就让他把两个袋子又刨了出来。路过铁匠铺子的时候林里减缓速度往门口靠了靠。正在用力打铁的小泉看到林里过来，愣了一下后就看到两个装了一半儿的袋子被一个黑不溜秋的家伙举起来丢到了门口，飞溅起来的黑灰阻隔了视线。正要冲出去问这是干啥？林里笑笑使了个眼色就走了。

小泉也知道这可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丢下大锤跑出来把两个口袋看着周围没几个人看见，拽进屋子里面，找了个角落放好之后才又回去打铁去了。至于领锤的小泉师傅，看见了也没说啥。林里拉煤开始他就心里和自己打了个赌，只是没想到现在才弄了点儿煤面儿过来，比他预计的晚了整整一个月啊！

今天是预定中回家省亲的日子。众人干活儿的热情高涨。以往只是把车停在地方看着装卸工来卸车，啥时候干完啥时候算。今天可好，拖拉机手见装卸工就那么几个，干脆自己也参与进去卸起了车。

林里排在最后，见大家回家的愿望强烈，干脆就做了点儿好事。拖拉机他开的来。都停在这里了，剩下的无非就是挪车，往车位上停车两个事儿，他都干的了。喊了一嗓子出去，队友们沸腾了。

“我靠！你们这是要恩将仇报啊！”

也不怪林里反应这么大，众人一听能早点儿回家，朝林里冲过来就要把他抬起来往天上丢。林里哪里敢玩儿这种游戏，急忙往一边儿跑。万一有人摸他占便宜吃豆腐怎么办？

“高兴嘛！让我们发泄一下啊！”

“滚！一会儿时间可不够了。你们还得回去洗漱一下呢！总不能让家里人看到你们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吧！”

几个黑乎乎的家伙闻言和周围人对视了一下，呼啦一下人群就散了。

压水井就那么一个，谁先谁后都得排队啊！

眼看人群散了，林里干起了苦逼的挪车工作。

开车倒是不用费多大力气，关键是摇车来的费力，差点儿没把脑子给弄的震荡了。剩下的就是停完车之后往这边儿走，一趟两趟的体验不出来。跑到第五趟的时候，就有点儿只恨爹妈少给两条腿了。全是体力活儿，没啥技术含量。

终于在闹腾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林里弄完了所有事儿。而这时，一群队友早已踏上了回家的路。

铁匠铺林里路过了但是没进去，那是大口袋的东西，他现在一个人过去干啥，还是避嫌来的好。

而此刻，由挑选出来的驾驶技术最好的四个驾驶员轮流开车，两辆拖拉机一路轰油飞驰在泥土地上。车厢里头坐的满满当当的人，以及各自携带的物品。偶尔过个坑什么的，人挤人竟然都不用担心什么。

每路过一个村，就会有几个人下车回家。一路走一路减员。等到最后，只剩下路途最遥远的几人开着一辆拖拉机在飞驰。

大口袋一行人大包小包的提着，走的很起劲儿，聊的也很嗨。但是到了村口后，都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明明离开这里不过几天时间。虽然无法用言语形容，但几人都有些踌躇不前。

还好成虎想他家的大胖闺女了，带了个头，这群小伙子才红着个脸蛋儿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进了村。提着东西畏畏缩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偷进村了呢！

农村夏天的晚饭一般比较早，吃完了收拾好之后，天刚擦黑，大人们出来后聚集在树下摸黑纳凉，孩子们则是追逐打闹，聊天聊够了，玩儿累了，一家子正好回家睡觉。

别看现在天色有些昏暗，但大口袋他们却一点儿锦衣夜行的感觉都没有。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在村子里头带着狗乱跑的小孩儿。远远儿的看着几个依稀能辨认出来的影子不敢说话。

这时，大口袋就想起林里说的招数了，不过他脸皮子薄不敢使用。手伸进兜里捂着糖果久久不敢拿出来。

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家的侄子侄女后松了口气，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扬了扬，又喊了两嗓子，几个小孩儿赶紧跑过来一下抱住了大口袋这位亲叔叔的大腿，伸出来脏兮兮的小手把糖果一拿，飞快的塞进嘴里，在其他小伙伴儿的艳羡中，一溜烟儿欢快的叫着跑了。

这和大口袋从林里那里学来的场景有些区别，毕竟林里让他大方点儿，要给看见的所有孩子都发一颗才行。

正琢磨着如何再次打开局面，自己的老娘收到消息后，气鼓鼓的就朝着大口袋冲了过来。

借着夜色的掩护，大家看不到仰着头的大口袋妈和低着头的大口袋说了些啥。但估计是训斥他败家、露白之类的。

可这会儿纳凉的人多，给了自家孩子，不给其他眼巴巴看着的其他小孩儿，不是个办法。这抠门儿的名声要是因为这么几颗糖传扬了出去，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大口袋娘一咬牙，把糖果没收了之后又抓出来一把返还给了大口袋，让他给小孩子们散了去，别太大方，也别太抠门儿。至于其他的，到了她手里，那以后就是管理孙子孙女们的胡萝卜了。准叫孩子们听话。

虽然距离林里的建议有些差距，但带来的收获是肉眼可见的。得了糖的孩子们很开心，他们的家人也开心。白吃了人家的东西，说两句喜庆话夸奖两句很合理，所以大口袋收获 了不少的夸赞，脸上滚烫的厉害，头皮挠的都起头皮屑了。

等回了家，他娘免不得一阵数落。无非就是挣俩钱儿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大手大脚不是个过日子的做法之类的话。

随之而来的是，是他娘伸出来的满是老茧裂纹的手。问就是要钱。美其名曰：你年纪还小，虽然挣钱了，但把握不住，容易乱花糟践，交给娘，娘给你存着娶媳妇儿用。

一般来说，父母全权给自己儿子娶媳妇儿，是传统道德的表现。如果子女有能力，父母的负担也可以少一些。

所以大口袋他娘的说法不能说错。但也怕钱给他几个哥哥、侄子花了去。这个就看父母的个人修养了。

带回来的东西，也在一家人的注视下被打开一件件的拿了出来。大口袋娘小心翼翼的打开那盒万紫千红嗅了下里面的味道，依依不舍的又把盖子盖了回去。

“等你定亲的时候给新媳妇儿用。”

“娘，我这是买来给你用的。”

“瞎说，娘这么大岁数了，哪里用的着这个啊！你要是有心，把那便宜的买点儿回来就行，这个太贵重了，给新媳妇儿用最合适了。”

大口袋还要说啥，但他娘已经把万紫千红塞到了柜子的最下面，轻轻的抚平柜子里衣物的褶皱遮掩好后，才把盖子放下来锁了起来。

大口袋心里叹息了一声，对挣钱的动力更足绷了不少。

晚饭稍晚些的时候，林副书记终于披星戴月的回来了。饭菜端上炕，人家一点儿吃的兴致都没有，满脸衰败，看的一家人都不敢咋说话，生怕触了霉头。不过人家怕家里担心自己，把缘由讲出来了。

原来是林里他们带回来的玉米病虫害消息经过初步确定后是真的，万幸的是傍晚给各个大队打了电话，紧急调查了一下后问题不大，因为是在发病初期，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救回来。但具体的情况，还得明天一早带着农业专家下村实地勘察，不亲眼过一遍，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林里也把自己路上的见闻说了一下，林副书记听的出神，但没有表态。

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一家人也没心思出去纳凉，天气也不算太热，干脆就早些睡觉去了。

休息好了的林里早早起来，到达食堂的时候，只见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声鼎沸，比起前一段时间的早上热闹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提着个布袋子，或者口袋鼓囊囊的，一看就很有货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大多数人面色红润，一看就是晚上吃到肉了的样子。

人群中有人见林里来了，打起了招呼。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出声。

昨天林里主动承担了后续的卸车工作，为他们争取了最少半个小时的时间回家。得个好人缘也是有缘故的。

林里支应着打了一圈儿招呼，就看到大口袋那个扑街端着两个碗，拿着两双筷子插着几个馒头就跑了过来。

“林里哥，赶紧过来接一下，烫手啊！”

“靠！大锅里面刚滚出来的稀饭，你小子也敢单手端碗？”

林里直接把两个碗接了过来，大口袋被烫的也是够狠的，顾不上手里还有两个类似糖葫芦的馒头串儿，直接就把被烫的手捏到了耳垂上。降温的同时，也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吃糖饼烫后脑勺。

“快点儿的，别弄你那个球头了，老子手烫的都不行了。”

“你倒是端一个碗啊！全接过去干嘛？”

大口袋还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反了他了。

“废话，我那不是看你小子差点儿把手给烫掉了嘛！嘶~~呼~~真烫手啊！这稀饭要是一口干了，不得把喉咙烫水肿后把人给活活憋死啊！”

“估计煮的时候倒油了，要不然不可能这么烫手。家里的稀饭就没这样儿的。”

“管他呢！反正将来你也不做饭。”

两人找了个犄角旮旯蹲下，吸溜了两口稀饭后，一边儿吃馒头，一边儿还从一个玻璃瓶里面往外掏西红柿酱吃。这是大口袋他娘昨天特意给他连夜做的。

“哎！钱是不是让收走了？”

“林里哥，你咋知道啊？”

废话，林里经历过的，见过的多了去了。这点儿小事儿，那还不是明摆着的嘛！

“我是谁啊！我是你的精神导师。这世间上就没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儿。”

“唉！刚到手里还没捂热呢！就被弄走了。林里哥，你知道我妈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怕你年纪小，把握不住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她那里给你攒着娶媳妇儿呢呗！不都是这么个套路嘛！”

“你可真是神了。就像我妈和我说话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儿看着了似的。”

“所以这一瓶西红柿酱就是给你的奖励？”

“嘿嘿，昨天晚上我妈现炒的，油放了不少呢！林里哥，你尝尝，这玩意儿就馒头吃味儿可好了。”

“废话，这可是西红柿啊！味道不好，那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林里把一个馒头横向撕开，但不断成两片。从玻璃瓶往里面倒了一些西红柿酱进去，用筷子扒拉匀后，上下合十后互相摩擦了几下扣好，一口咬下去，差点儿没把舌头给吞了。

“唉！好吃是好吃，就是不咋耐吃。一罐头瓶的西红柿酱，咱俩四个馒头就给干了一多半儿。下饭不假，可也费饭啊！”

“没事儿，今天路上要是看到牛屎，你就往上面倒点儿西红柿酱，然后你就有吃不完的饭了。”

“可滚吧你林里哥，你才吃屎呢！”

和大口袋插科打诨了几句，萎靡的成虎也端着碗稀饭走了过来。看他那个彻夜未睡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晚上没干好事儿。

“吸溜~~啊~~给我拉点儿西红柿酱尝尝，馒头这么吃没味儿。”

“成虎，你可真是不要脸。同样是和我一样回家去，你怎么啥也不带就来了啊！还得吃我的，这说不过去啊！”

成虎学着林里的样子，也把自己的馒头加工了一下。一口下去后眯眼体会了一会儿其中的浓郁香味，这才细细咀嚼了起来。

等一口馒头下肚后，才看向大口袋。

不过没有说话，而是又夹了一筷子咸菜入口，咀嚼的嘎巴嘎巴响，可见大口袋他娘腌的萝卜咸菜是多么的脆生。

就是成虎这家伙没咀嚼两下，脸就垮塌下来了。

他们之前可是聊过咸菜这个话题的，盐少了可不就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