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祝福她吧

就着卫生间的水龙头简单收拾一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妮可骑上自己的二手电动车，离开医院，直奔她之前打工的那家猫咖。

那家猫咖位于一片写字楼附近，消费偏中高档，三层店面，二层与三层设置有不同档次的包厢。

猫咖后门不远处就是一个双轮车停车场，妮可停好车，直接从后门进入，和惊讶的大堂经理打了声招呼，便直奔不对外开放的四层。

猫咖四层，也是一间包厢，一间巨大的、老板专属的包厢。

对于妮可的突兀来访，猫咖的老板，索菲亚·克拉拉似乎不觉得意外。

这位年轻美丽、集清纯与妩媚于一身的美女老板只是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轻抚怀里打盹的胖橘，轻柔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你总会改变主意的。”

一口气奔上四楼，妮可稍微有些气喘。

深呼吸以平复过于剧烈的心跳，妮可神色复杂地回答：“你是对的……这个世界的本质太过危险，宁静的生活只是一戳就破的泡影。”

“那么……”索菲亚的美眸因为期待而闪闪发光，分外动人。

“我愿意拜你为师，走上魔化的道路。”妮可坚定地回答，“但我有两个条件。”

“哦？”索菲亚感兴趣地挑眉，“说来听听。”

“一是，替我复仇。”妮可说。

“这个当然，我的好学生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索菲亚说道，“二呢？”

“二是，远离这座城市，隐姓埋名。”妮可说，“在拥有光明正大行走世间的力量之前，我不希望被任何人找到。”

索菲亚愣了。

片刻后，她叹息着摇头：“不错的野心……可是，想要跨过那道槛，又谈何容易？”

“定下这样的条件，怕是你这一生，再也无法取回‘妮可·太阳花’这个名字。”

“没有关系。”妮可轻声说，神情既黯然又坚决，“得不到那样的力量，一切都是泡影。”

“……”索菲亚叹息。

妖娆的女子将怀里的胖橘放到一旁的沙发上，款款起身走向妮可，纤纤玉手伸出，五指微张掌心朝上：“那就，来吧，与我一起，踏上这条世所厌弃的不归路。”

妮可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那被生活打磨得粗糙、遍布老茧的手掌，搭上那只手。

随着一阵令人不适的、如同打翻的调色盘般的晦暗光影膨胀、收缩、隐去，低调奢华的猫咖四层，再空无一人。

……

以上这些，关心则乱、冷静下来之后第一时间询问魔镜的唐那修，理所当然都知道了。

——魔镜无法发声，但它能配字幕。

“魔化者……”唐那修失神地喃喃着，无比茫然。

为什么？

他无法理解。

妮可不是最渴望平静生活的吗？为何要去成为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魔化者？

生活在当世仅有三尊的神灵的羽翼之下，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为什么？

甚至不愿意告诉自己一声，就此背井离乡，隐姓埋名。

为什么啊？

……

陡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惊醒恍惚中的唐那修。

慢半拍地，唐那修僵硬地接起手机，甚至忘了查看来电显示。

手机中，麦尔斯沉稳的声音响起：“安东尼告诉我说，妮可失踪了，怎么回事？”

下意识地，唐那修试图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下一瞬间，他想到近乎无所不知的魔镜，想到造就了魔镜、更加可怕的神老板，顿感颓然。

——他的“包庇”，毫无意义……

于是唐那修语无伦次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麦尔斯，他从魔镜中看到的一切。

唐那修很快说完，电话的另一头，久久没有出声。

许久之后，麦尔斯叹息：“祝福她吧……并不是所有的魔化者，都不容于世间。”

“……谢谢。”唐那修哑声说。

……

黑暗领域。

莱纳里看了眼麦尔斯的报告，没有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魔化只是一条进化路线，和另外几条没有什么不同，真正的关键，在于当事人的选择，而不是其他。

丢开异化的手机，莱纳里再次将精神集中于眼前。

这是一堆由光猫、路由器、手机、计算机等和网络信号相关的异化器械，加上一点“芙尔迪莉与死神镰刀混合物”粗暴捏合而成的奇怪东西。

——七队那边，迟迟提供不了无污染无公害的上网设备，莱纳里打算自力更生。

在保证“芙尔迪莉、死神镰刀混合物”与其本体的联系，和各个异化器械基本（联网）功能不变的情况下，莱纳里小心翼翼地对这个“整体”进行二次侵蚀与扭变，试图将它从“群体”变成“单体”，制作成一台合格的“转接器”。

没有理论支持，光靠“运气”、“感觉”的话，失败，是理所当然的。

伴随着一阵诡异难听的“咯吱咯吱”声，莱纳里叹了口气，随手控制黑暗将眼前的奇怪东西吞噬殆尽。

她又失败了。

没有气馁，莱纳里的触手蠕动，卷来一堆尚未拆封的大小包装盒，再次尝试。

——幸亏那堆“芙尔迪莉、死神镰刀混合物”继承了原死神镰刀的怪谈身份，可以无限再生。

……

十月进入下旬。

耗费无数，几乎以一己之力拉高伊尼瑟尔城电子产品市场活力的莱纳里，终于得到幸运的眷顾，成功“突变”出一台合格的转接器。

莱纳里抽象的触手伸展，卷着不知道为何长成冠状病毒模样的未知金属、塑料与血肉的混合物，翻来覆去地查看，心中美滋滋。

——有了它，再处理处理“芙尔迪莉、死神镰刀混合物”，就能自由自在地上网了！

到时候，非但自己不再无聊，堪珀斯也能恢复对伊尼瑟尔城的掌控。

欣赏了一会儿暗红近黑的转接器，莱纳里动作轻柔地将它搁置在事务所办公桌上，回头开始处理那个名字很长的混合物。

相对一切随缘的“突变”来说，处理那坨混合物就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