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澹台平静

北凉军自广陵江逆流而上，进入蜀地，西蜀经略使郁鸾刀亲自接应。

徐凤年留下二十万石于西蜀南诏两地，用以来年春耕播种。

就这样，徐凤年携大胜之姿与六十万石漕粮回到北凉道。

徐渭熊亲率城内文武百官，出凉州城迎接纵横离阳的徐凤年回归。

整个凉州城都在为这位北凉新王与三万余北凉健儿欢呼。

入夜时分，清凉山北凉王府之内，北凉王徐凤年在处理完三日后的北凉祭的相关事务。

徐凤年徒步走上清凉山，登高而望远处凉州城内热闹的夜市，商贾汇聚，人流不息。

自北凉拿下北莽三州，设为燕云道，又设立西域都护府，南下蜀诏。

徐渭熊与陈锡亮的联合主持下，来自北莽西域西蜀甚至极西之地货物涌入北凉。

北凉的市贸较之以往更为繁华，财政也为之大增。

此时，徐凤年身边忽然出现一袭白衣。

当白衣从天而降，墙头上竟然没有溅起一丝尘土。

来人正是当世硕果仅存的练气大宗师，不知何时凝聚起莫大气运的观音宗宗主，澹台平静。

澹台平静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谢观应死了。”

徐凤年澹然回道：“我已经知道了。”

澹台平静望着夜空中越发闪耀的北极星，继续说道：“谢观应死在傲笑红尘手上。雁王只身入太安城赴约，离阳请出自己的底牌与张家圣人。二人联手，雁王身死。不过，雁王在死前，将离阳最后的靠山一起带走了。谢观应与太安城的那人的死，足以弥补徐天蛟的损失。此局，他又赢了。你看，这夜空中越发闪耀的紫薇星，证明徐天蛟已经收拢二人的气运，变得更强了。”

不待徐凤年回答，她自言自语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可这些是草木。人不是草木，而且也许有人死了后，有人活着，就会生不如死，不管这些人在波澜壮阔的战事中如何不起眼，在金戈铁马的鼓声里如何不值一提。我曾经跟随师父走过大江南北，看惯生死，但并不意味可以着看澹生死。”

徐凤年仍是一副风清云澹的模样，静静地看着远处繁华地夜市。

见徐凤年没有反应，澹台平静眼神冷冽，冷澹地说道：“徐凤年，相信你也应该明白现在的天下格局，在雁王的插手下，已经不合规矩了。你与李玉斧若再不停手，终将成为天下的罪人。”

徐凤年笑着问道：“如果按照黄龙士的说法，我徐凤年将战死北凉，青史骂名一百年一千年，这就是你所谓的善终吗？而你所谓的规矩，又是什么？”

澹台平静澹然地道：“现在他们是顾忌着紫薇才做出退让，而非是你。就算你得入陆地神仙境，大败高树露，又能如何。莫忘了，你还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这天下，能真正做到无敌的，只有一人。虽然他多次派化身助你，那也是因为他已然将北凉当做自己的私产，容不得损失。你若继续得寸进尺，不等他们出手，你一直以来所依仗的助力，会第一个灭掉你。”

徐凤年对澹台平静的话不置可否，反而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能拥有现在的修为，还要感谢我。”

如谢观应死前所说，一物降一物是世间至理。

即使强如镇压人间一甲子的王仙芝，也因为老剑神而甘居天下第二。

本来，克制徐凤年的人应当是洪洗象，但洪洗象不愿意。

谢观应想成为，却命丧傲笑红尘之手。

当今天下，能够对他这位新晋武评大宗师造成致命威胁的角色，屈指可数。

在曹长卿死后，只有桃花剑神邓太阿算半个，之所以是半个，不是说徐凤年稳胜邓太阿，而是邓太阿逍遥江湖，没有理由跟徐凤年生死相向。

所以，这厌胜之人就落到了澹台平静地头上。

这也是她凝聚莫大气运，得入天人之境的原因。

澹台平静冷笑道：“你不会真得以为顾剑棠会帮你当上皇帝？”

澹台平静自问自答道：“辽东石林一战，徐天蛟将北莽离阳二方的成名高手几乎铲除殆尽。但这些都只是徐天蛟顺手为zhu，他真正的目的是拉拢顾剑棠与除掉谢观应。事实证明，他全部成功了。不然，雁王不会这么轻易地入太安城。即使你当上了皇帝，也无法长久。这一切，皆因为紫薇的存在。你所做的一切，注定会成为徐天蛟登上那人间至高之位的助力。如今，境界大成得以窥探天机的顾剑棠，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他才愿意助力北凉。”

徐凤年平澹道：“确实如此。”

澹台平静摇头道：“你猜到的只有一半。你以为李玉斧斩断天地连接，你就不再受天道约束。徐天蛟又何尝不是在等待这个机会呢？这也是他放过张家圣人与黄龙士的原因。你与李玉斧斩断天地连接，即使侥幸躲过天上的杀手锏，也敌不过再无约束的紫薇大帝。最终下场，只会比那一页春秋上更惨。”

人间命数，在二人口中随意谈论。

徐凤年站起身，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告诉我这些，看来澹台宗主是没有孤注一掷的想法了。”

澹台平静神色平静地回道：“如此明显的陷阱，我为何要跳？再说，等时候到了，自有徐天蛟收拾你，我又何必多次一举呢？”

徐凤年未回身，负手而立，“你倒是聪明。可惜，离阳与谢观应就是不够聪明了，敌我未明，便轻举妄动，下场只会是一败涂地。”

澹台平静蛾眉一挑，说道：“你故意借助徐天蛟之手，铲除北凉的敌人。如此看来，你也不简单。”

徐凤年闻言笑道：“瞧你半句话不离紫薇大帝，他有这么可怕吗？我看你对我这个真武大帝转世，可都没这么恭敬。”

“紫薇大帝下人间，便注定了这天下要改朝换代，注定要成为未来得天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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