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凋谢

慢悠悠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彩云坡山顶。

顶上其他树木已经枯萎成了残枝，唯有寒梅傲放其中，甚至攀过了高树，成了最高最耀眼的景色。

或有一株梅长成了蘑菇状的，立于中央。或有单枝梅条生于角落，独自绽放零星红点。

也有梅枝缠绕在已经满身枯枝败条的树上，为之增添点缀。

我们三个上去时，其他长辈已经在了，招手让我们赶快过去。

到了近处，才看见原来他们在围着一株正在凋谢的梅树。

只是在看，没有任何动作。

“咦，这株寒梅怎么会凋谢呢，梅花一般不是要开春后才会掉落吗？”林青雨面色有些困惑，又看了看四周，“其他地方的也没有在落呀。”

枝条上的梅花挨个滑落到空中，等一根枝条上的掉完了就会像失去所有力气了般，无力地垂下。

听见她的疑惑，我们都没有回答，神色也都有些奇怪。

按理说以彩云坡的奇异，不该这么早就会……

不，是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凋谢。

我皱着眉头，试图想清楚这是为什么。

抚了抚短须，孔知府也是不解道：“确实奇怪，以前从未听过彩云坡的植物会凋谢的。”

以前彩云坡换季，原先的花草树木也不会凋零，而是会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换掉，以至于人们察觉到时，才发现已经换了一幅美景。

这也是彩云坡的神奇之一，曾经有人为了查清楚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换季时带着家人在彩云坡住了一个月，他守着白天，家人守着晚上。

结果一连二十几天，他们没发现丝毫变化，一个月后，却陡然发现彩云坡已经换了景色。

从那以后，也就没人去探究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了，反正也不妨碍大家欣赏。

可现在，居然出现了花朵凋谢，估计这还是第一例。

齐夫人拾起地上的一朵梅花，略带忧心道：“希望这只是个例，而不是开始吧。”

“开始？”赵夫人面色惊疑，“齐姐姐你是说，可能以后彩云坡上的花植都会如此吗？”

闻言齐夫人先是点头而后摇头，说：“应该是我想多了。”

其余人则没有说话。

我和张长乐对视一眼，先后微微点头。

“我们还是去别处吧，看着这凋谢的景色，心中实在不忍。”

卫姨轻叹一声，她的提议得到大家的认同，于是转身离开。

其他地方的梅树，明明全是繁荣争傲的样子。

我们刚离开，后面就有人也发现了这个怪象，纷纷围在那株已经光秃秃的梅树前，议论纷纷。

“奇怪奇怪，这里怎么有株枯萎的。”

“看样子是刚掉不久，我记得以前彩云坡从来没出现过呀。”

“坏了，这莫不是山坡万花凋零的征兆吧！”

“难讲难讲，未有之先例，肯定不是好事啊，唉……”

“……”

我和张长乐悄悄走在最后面，他小声道：“你是那么想的？”

虽然他没说想什么，但我很清楚我们两个的猜测一致，于是沉默点头。

他摸摸下巴，说：“这个猜测有些大胆，但能说得通。按照传说，是花神造就了彩云坡，于是有了四季各异，全年不败的美景。”

“如果传说不止是传说，那么这般神奇变化肯定需要不断地提供法力，或者说元炁。然而照李叔的**，现如今世间元炁已经非常稀少，且还在不断减少……”

张长乐的目光看向我，我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因此如今恐怕是彩云坡的法术快要到尽头了，而又没有新的元炁为之补充，于是出现了梅花凋谢。即使按照常理，也不该如此早就凋谢的。”

听着张长乐脸上露出兴奋，又说：“据记载彩云坡自古以来就有，说明已经存在几千年之久了。如果这期间花神没有再来，也就是说神仙随手的一个法术竟可以持续千年，当真奇妙。”

“打住打住。”我没有那么高兴，而是冷静下来，“这些只是不切实际的猜测，李叔也讲过，那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传说逸闻罢了。”

“如果真拿它来解释世间种种，就会出现一个问题。”

说到这，我看了看前方，见没人注意到时，才扭头对张长乐继续沉声道：“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揭穿。它天然就立于不败之地，能用它来解释任何问题，可这样也就毫无意义了，因为神鬼怪没有出现。”

闻言张长乐轻轻地拍打我的肩膀，笑道：“放轻松，现在我们不只是在聊天吗，又不是正经历史考究。”

“咱就是说，传说中的花神如果是真，那么现在还活着吗，我们不妨猜猜这个。”

话落我刚想要开口，他就又抢先道：“元炁是一切之始，但变为万物后，那世间就有其自身运转之理，不用元炁也能演变，否则这世间都会消亡了。”

“海焱儿讲过，他们神仙使的是法术，用的是法力，与内力同源不同宗，按照两者威力来讲，法力需要的元炁更多。”

“那就引出一个问题，神仙使用法术消耗了法力，现在还能补充吗，或者剩下的元炁还够他们使用吗？”

听他一连串说来说去，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我无奈只能按他的推测说下去：“海焱儿说过，真正的神仙现在几乎没有了，他们海族也不是神仙，知道的仅有黑云阁祖师上林，还有花神。”

“其次，我不认为他们还需要元炁。如果要讨论下去，有一点我们要明确，那就是身为神仙，应该具备一些基本的能力。比如说飞天遁地，长生不死，不需要吃喝这些，这个不需要耗费法力。就好像我们人吃喝睡觉这些，不需要内力一样。”

听见我的话，张长乐眼色明亮，点头同意道：“嗯，你说得合理。”

“除此之外，我们应当知道神仙虽使用法术消耗法力，但显然他们的法力之多不是我们凡人的内力可比。如果说我们的内力是一个水塘，那他们就是江河甚至大海。”

张长乐了然，笑道：“如此他们就不需要随时恢复法力了，而且即使花神还在，恐怕也没有需要使用法术的地方，没有同类与之斗法，没有灭世大劫要应付，没有妖魔鬼怪祸乱人间。”

“身怀强大，但似乎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处。”

说到这，我不禁心生出一股悲凉，仿佛预见到了未来的武功或许也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