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正月初一

“是烟花！哥哥，哥哥，快看！”

我们三小孩走在最前面，听见动静后就走到了前院空地，那里视野开阔，能看见远处天空。

在我和张长乐两人中间的林青雨仰头看见烟花，眼睛立马就沉迷了，兴奋地抓着我俩的手大喊。

张长乐只能无奈地任由她上蹦下跳，等她稍微安静下后，才解释说：“庆州城这边从大年初一子正时开始，每晚都会放烟花，并且一天比一天精彩和持久，一直到元宵结束。”

“元宵那几天是最好看的，之前我跟你说的还记得吗，那时候烟花可是能动的哦。”

听见表哥这样说，林青雨神色别提有多期待了，急切地道：“唔~青雨好想快点到元宵啊，那样就能看见动起来的烟花了。哦不不不，再慢点慢点，好不容易和大家过年，要慢一些。”

前后矛盾的话让我莞尔一笑，她纠结苦恼的神色被走来的莲姨拍拍头而驱走了。

“傻孩子，不管你想快点还是慢点，昼夜变化都是一定的，我们只要充实地过完每一天就好了，做应该做的事。”

看着母亲，林青雨不解地问：“应该做的事？”

闻言卫青莲面露嗔怪，直接上手捏了下女儿的圆脸蛋，说：“当然是上床睡觉，不然就会熬夜生病，大过年你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出去玩了。”

这下小姑娘立马就着急了，拉住母亲的手焦声说：“呀，不要啊娘亲，赶紧走，青雨要睡觉！”

“呵呵呵，走吧走吧，别耽误她睡觉哦。”

林跃摇头打趣一声，于是大家便不再观赏天上的烟花，沿着走廊来到后院。

张家里的客房很多，完全容得下我们几人。

我和张长乐是一间房，林青雨和父母住一起，父亲和李叔各一间房，张伯父和卫姨自然住在主房。

本来是给我安排和父亲住一块的，结果张长乐非拉着我说要一起睡，什么以前住学馆都一间房，分开不习惯。

要不是我知道他和盼姐已经有些情意，心里肯定会怀疑他有些不可言说的癖好。

因此还请人临时在他屋里添置了一张床。

传统来讲，除夕守岁是需要守到天亮的，不能让蜡烛油灯灭掉，这样才能阻挡邪祟作怪。

后来太宗文皇帝觉得百姓们十二时辰二十四初正不睡，实在难熬，可能因此生病萎靡，反而耽误了正月里的喜庆，于是就下旨让百姓不必非要守岁到天亮，只需过了子初即可灭灯休息。

然后为了让天下人安心，他便让当时的出名大将秦琼和胡敬德成为新的门神替人们看守大门，让鬼魅不得近。

两位将军那时都还活着，在民间有着很高的威望和声誉，不少人本就崇拜相信他们，于是太宗的做法很快就得到了认可。

慢慢的，守岁到了子正便休息就流行了起来，并取代原来的做法，成为常态。

进了屋子，我们二人也觉得有些乏了，于是互道晚安，便宽衣，各自上床睡了。

……

等我再次睁开眼，外面天色已经亮堂堂的了，隐隐还听见有人交谈说笑的声音。

迷糊了一阵，旋即我猛地翻起身，意识到自己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居然睡过头了！

看向对面一侧的床铺，果然睡在那的张长乐已经没了人影，肯定是又一个人起来出去了，不叫我。

于是赶紧下床穿好衣服，然后拉开门走出屋子，便看见张长乐和林青雨正坐在院子里说趣，西周走廊中张家的仆役带着笑容穿梭，遇见了人便出声问好道新年。

“路秀才早呀，正月初一，新年快乐，祝你以后继续高中。”

脑子刚被屋外的冷意彻底清醒，就有女侍走近，热切地送上祝福。

闻声我看过去，是琴柳姐，于是我有些腼腆地回答说：“琴柳姐早，你也是，新年新气象，新衣裳也很好看，很配琴柳姐。”

“是嘛，多谢路秀才啦。”琴柳眉眼弯起，道谢后就离开了。

“路哥哥，快来快来，给你带吃的了。”

这时林青雨兄妹也发现我出来了，于是招手高兴地叫我过去。

“你们过来才是，天冷别在外面待着，快进来。”笑了笑，我没有动，反而唤他们进屋。

林青雨扬起笑脸，乖巧道：“好~”

然后就和张长乐提着一只食盒，进了屋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在桌前坐下，摸了下水壶是温的，于是给我们三个各倒了杯水。

将木盒放下，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餐食，张长乐边回答说：“已经过巳初了。”

我举杯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难看。

巳初都过了？

那我岂不是睡了四个多时辰，这怎么回事，以前我没睡过这么久啊。

还没喝我就放下水杯，问他：“你起来了怎么不叫我，现在这个时辰，我恐怕要被伯父他们责怪。”

“对，你们吃了吗？”

说起这个，就连林青雨也吱声笑起来，等我看过去时，她说道：“他们才不会怪哥哥呢，自己也起得晚，现在在厅堂吃早食。我和表哥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拿的。”

“呃……”

这话把我内心不安的情绪瞬间抹去，轻松之余又有点为莲姨他们汗颜，正月初一也起这么晚呀。

“过年难得放松，当然是睡到自然醒咯，所以我才没叫你。”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的心思，张长乐又补充道。

好吧，这样也能说得通，可他起得早也就免了，为何青雨也这么早啊。

看过去，捧着温水，头上扎着俩丸子，小脸黄里透着红，整个身子藏在毛绒厚衣里，显得小巧可爱，眉眼间不见丝毫疲惫。

“青雨，你起这么早，眼睛有没有酸痛，精神可还好？”

我端过米粥，吹了几下，然后慢慢喝着。

她摇摇头，清脆活跃的声音传出：“不会呀，晚上我睡得很好，早晨起来完全不困，爹娘都是我叫醒的呢。”

说到最后，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骄傲，几不可察地抬了抬下巴，看着越加娇气，让人看了就想顺着她的话去夸。

因而我咽下粥后，称赞道：“那青雨很厉害，不像哥哥睡过头，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嘻嘻，谢谢哥哥夸奖，哥哥吃饺子，肉馅的，很好吃。”林青雨咯咯笑着，将盘子端着离我又近了些。

“吃完等你洗漱好，我们去前厅找父亲他们，然后开门放爆竹，迎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