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英雄传说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生处处是不如意事。

——就比如好端端坐在大学里的优秀学生阿克谢.汗，从来没有设想过。

…他也会有，被拉上战场的那一天。

究其原因，Beta的侵略是突如其来。

而一时间，天竺之内是举国慌乱。

在Beta的面前，防卫力量的压倒性不足，更迫使他们连学生也要被募兵而派上前线。

如今，在战场连续作战了几个小时的阿克谢，眼镜已经有点要从鼻梁上滑下来了——

但他也没有空去扶。只是一边抱怨着什么，一边猛推操纵杆：

“可恶…动啊，快动啊！这坨废铁！”

作为一名知识分子，他对MS的了解，仅限于机器人工学的课本和以及其在工业上的实践运用。

但即使用这种外行人的眼光去看待，他搭乘的座机——

法统式的性能，也算不上什么优秀。

作为比铁人式还老旧一代的柴油驱动型机体，它的存在意义，恐怕充其量是证明人革联具有了自产MS的能力。

而真的要比较强度的话，它兴许连被淘汰的里奥都还不如也说不定。

“为什么就不能多买一点先进的铁人式…人革联拨下的经费究竟被挥霍到哪儿去了…？！”

其实不问也都明白。

故而，阿克谢现在的抱怨，也只不过是为了舒缓那股抑郁的压力罢了。

法统式站起身来，用笨拙的动作转向那群迎面扑来的血红战车级，然后开枪，射击。

却没想到枪管中，只传来了咔咔的卡膛声。子弹也并没有发出来。

——是整备不良。但这怎么可能了？

阿克谢记得自己去领取机体出击的时候，那名整备班的老头明明看上去还乐呵呵的。

他放下手中盛着什么松软物体的桶，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仅维护，还祝福你的武器了！只有比原来更好，没有比原来更糟的道理！…”

虽然他身上有股莫名的牛棚味道。但急着出击，那时候的阿克谢，也就听之信之了——

…等等。

那时的阿克谢确实还没有在意。但现在回忆一下的话。

他提携着的、疑似用来“祝福”了武器的那个东西、松松软软，还带着浓烈牛棚气息的东西，难道是…？！

“呕…！”

想到那东西的真相，阿克谢不由得有点泛上恶心。

他生涯的大半是与父母一起在人革联的各地行商，自然对于天竺国的某些习俗颇为不解。

…而且，呕也没用。

眼见法统式任何反击也没有做出，Beta的浪潮，自然更加地汹涌而前——

不会，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吧？

带点悲观色彩的，阿克谢这么想。

…但。有句老话说的好。人生处处是不如意事。

就比如踏上战场了的三流士兵阿克谢.汗，就从来没有设想过。

在他已经近乎绝望。而准备闭目等死了的时候…

——两道身影，却如同流星般划破天际。

一道紫色的身影降下了猛烈的弹火霹雳。

而另一道白色的身影则伴飞其侧，替其格挡下Beta集群里打来的射击。

随后的它却又进一步加速，连尾焰拖曳的轨迹都未曾看清楚，就已经远远将人革联方军队的MS给抛离远去。

跟着，敌阵里就飞舞起五彩六色的块状物，以及莫名的浆体——

毫无疑问，那是Beta的尸身。

被剑刃斩杀的、被弹丸击碎的、被光束烧灼的…

它竟是仅凭一机之力，硬生生地扯出了一道由残骸铺成的血路。

至于前进的方向…难道是那些他们一直为之奋战，却始终没有拿下的光线级们的阵地？

阿克谢呆然地想。

而果然不错，在片刻后，那台白色MS就抵达了标记中光线级们的阵地的处所。

跟着片刻，却又冲杀而出，朝着另一个光线级阵地奔去，马不停蹄。

然而与看呆了的阿克谢相反，此时的通讯频道里，响彻了的是他的僚机的欢声：

“红色一号！是红色一号！毗湿奴的化身来了、我们有救啦！”

红色…一号…？

这名字唤起了阿克谢的记忆。

以其为名的捕风捉影的传闻，他也在论坛上当作趣闻阅览过。

那是出现在战场上，无慈悲地镇压敌人，为我军带来胜利的传说…

他本以为这只是文宣，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阿克谢哑然。

但同伴的后半段言语，却令阿克谢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毗湿奴，那是某个虚构出来的所谓太阳神，在天竺教内的尊称。

——由于其是所谓的“无所不在”“无孔不入”，似乎，会被他们拿来附会上同样是会神出鬼没的红色一号，也是有理有据的事情…

但阿克谢作为无神论者，向来是对各类教派抱持一种反感的态度。

只是禁不住，在天竺国里，那些根植于本土的信仰却依旧是根深蒂固…

所以平常不太表现出来。

但他没想到，乃至于就算在前线作战的士兵里，也不乏其的虔诚拥护者。

…就像是那位用牛的排泄物维护了炮管，还振振有词说这是祝福的老头。

“…不对，朋友。不对。那不是神。你好好看清楚！”

所以在这里，阿克谢便本能地出言相劝。

“什么不对！那你说，如果他不是毗湿奴的化身，哪能每次都及时地出现在战场上？又哪能在每次战斗后都不露踪迹地离开？！”

“…它是从上空航行而来的。也有是借助运载火箭高速移动、乃至于是采取轨道空投的可能…至于隐藏着行踪的离去，也很可能是ECS电磁迷彩技术的一种沿用…”

技术相关的这里，倒是到了他的擅长领域，所以阿克谢自然也侃侃而谈。

但狂喜之下的他的僚机，却丝毫没有接受的迹象。

反而，他却只是找尽理由去进行反驳。

“那不可能！再说了…你看！和它一起来到这里的，那不就是神鸟…迦楼罗吗？！”

听罢此言，阿克谢抬头望去。

的确。在此刻，那只与红色一号一同到临，绛紫色如同铁鸟般的机甲正展翼翱翔于天际。

随后，它胸口部便溢出赤与白交缠的流彩华光——

而其所至之处，地面耸动的Beta们也只能够无奈地步向灭亡。

“…那只是台变形MS罢了！新大陆合众国的‘旗帜式’，也有差不多的机能啊…！”

对此，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无疑，阿克谢的心却是在动摇着。

…因为，就凭他亲眼所见的这些事情。

如果说，这不是神迹的话…

似乎也没有更多的可能性值得相信了吧。

阿克谢想着，把视线重新投回红色一号的方向。

如今结束了战斗后，它再度冲杀出血路，回到了人革联的军势身边。

不知是否自信胜券在握，还是说这名无敌的战士，也会有些稍许的疲惫？

总之，此刻的托鲁基斯，只是双手持枪伫于地面，而可称傲然地屹立着。

而在它的身边，阿克谢就看得清楚。

破开敌阵以后，那台MS白色的身躯，便转变成了红色——

是灼热而黯淡的、充满进攻性的颜色。至于其原因，则简单易懂地…

听来的事情…果然没错。阿克谢默默地想。

红色一号的红色。

就是敌人的…外星怪物们的鲜血，所给染成的颜色啊。

这场景，简直如同——

“…古时候的、英雄传说一样啊…”

他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