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攀咬

周皇的眼神锐利几分，脸色则有些黑沉，他若是初登基时，怕是想也不想就说一句买下了，可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手底下有多少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他想的最好的结果，是卫家无偿资助夏仲，转移到无偿资助朝廷上，没想到还要用钱，而且这么贵。

五千两银子一柄，装备一支万人军卫，那就是五千万两银子，好吧，相比起每年朝廷军卫上的开支来只是毛毛雨。

周皇深吸一口气。

这一号宝具，要是能抢来就好了。

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不过也只是一闪就打消了，卫家的底蕴有多深，周皇自己都摸不准，而且卫家当年也是资助过皇祖的，关系亲近。

再者，这天下受卫家资助的强者不知凡几，一旦撕破脸面，他的天下都说不准因此大乱。

那，到哪里弄钱呢？边关紧张，军费已经吃紧，西京动乱，又是一笔开销。

思来想去，周皇深吸一口气：“这卫家，真是狮子大开口。”

皇后笑道：“陛下不必介怀，这做生意讲究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价钱是好商量的，待会儿延寿会进宫面圣，聆听陛下教诲，到时再听听他的口风。”

这就是让周皇劝说夏仲搞价了，听口气也能听出，皇后是把夏仲当自己人的。

有些为难的事，和自己人开口不寒碜。

周皇点头。

这时殿外一道声音传来：“陛下，娘娘，八公子求见。”

周皇吃的差不多了，摆手道：“叫进来吧。”

八公子大步入殿，散发着精神境气息的魁梧身姿有着让人不敢小觑的威仪：“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皇后微笑颔首，八公子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对她一直很是礼敬，当然，也可以说是敬畏。

周皇也笑道：“免礼，难得你有心，都督府的事不忙么？”

八公子今日是穿了一身都督官袍的，看得出其是在衙门当职，中途过来请安。

闻言，八公子开门见山道：“不敢隐瞒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事和父皇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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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皇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来找他才是怪事，他顿了一下，就道：“若是带兵出征的事，那就莫要开口了，朕意已定。”

八公子连道：“父皇定了汀兰伯出征，儿臣是认可的，比起汀兰伯来，儿臣还有待磨砺，今日来，儿臣另有一事。”

“说。”

“中军之中有一位将领名为陈鼎，骁勇善战，统兵有方，此番听闻西京有战事，主动请缨，愿带领千人军卫做先锋，为父皇杀敌除贼。”八公子道。

周皇瞧了八公子一眼，八公子脸色肃然，一副忧国忧民之色。

上次他已经拒了老八的请战，这次若是再拒，难免伤了这个儿子的积极性，而且千人军卫而已，答应也无妨。

心中有了数，周皇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皇后一眼，皇后只是面带笑容，议事时，后者一向是不开口的。

周皇道：“准了。”

八公子面色一喜：“谢父皇。”

这次虽然不能带兵出征得一份大大的功劳，能拿一份小功劳也是可以的，那陈鼎是他麾下的老人了，有了这份功劳，也可更进一步，对他更死心塌地。

这时殿外又传来一道通报声：“陛下，娘娘，四公子求见。”

周皇笑了：“今天倒是热闹，进来吧。”

四公子进来，神色间就有些匆匆之色，他是收到六妹给他的消息，老八要来为麾下的军卫请战他才到来的。

这功劳可不能让老八一个得了。

进来后，四公子也走了一套请安的流程，他的气魄比八公子弱了许多，请安之后，就踌躇道：“父皇，儿臣，儿臣想……”

周皇不耐道：“有屁就放，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四公子老脸一红，看了一旁眼嘴角带笑的老八，道：“父皇，儿臣听说朝廷军饷吃紧，儿臣手头还有些银两，愿拿出来，虽然杯水车薪，可也是儿臣的一点心意。”

周皇瞅了四公子一眼，眼色怪异，皇后娘娘眸子里也闪过一抹异色。

八公子心中冷笑一声，做事情也得知进退，如果他们只是外戚富绅，那捐助钱粮没什么，还能受到父皇的褒奖，可他们是公子，这身份就敏感了，父皇还活着，你就掏钱添置军饷了，这是想收买军心吗？

而且你一个没有常职的公子，平时也就帮周皇理政议事，哪里来的积蓄？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这是谁给四哥出的昏招。

四公子这一招，是六公主教的，他听闻八公子来给父皇推举麾下良将，嫉妒之余也发愁自己麾下无人，这时候只能干看着做不了事，六公主就给他支了这么一招。

没人，就掏钱啊。

至于他的钱怎么来的…当然不是赚的。

周皇沉吟了下，问道：“你能拿出多少两银子。”

四公子丝毫没有财不外露的觉悟，只觉得这是在父皇面前露脸的机会，朗声道：“白银两千万两。”

周皇眼神垂下。

“不错，不错，难得你有心，这些银子，你是哪里来的。”

四公子面露诚恳道：“蒙父皇宠爱，儿臣府上也有些产业，平日省吃俭用，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为朝廷出力。”

周皇暗暗翻了个白眼，你还省吃俭用？那京城就没有摆阔的公子了。

两千万两，于国的确不算多，但是一个公子拿出来，可不是小数目了。

如果换了平时，他得数落数落这个儿子，不过今天…还是算了，他正缺钱呢。

“嗯，留下吧，银两送到户部。”

四公子面露喜色，八公子则有些诧异，怎么回事，父皇怎么就这么含湖过去了，难道朝廷真的军饷紧缺不成？

“你们退下吧。”

周皇收了钱，挥手送客了。

两位公子拱手退下。

………

出了殿，四公子没看八公子一眼，得意洋洋离去，他没去户部，而是去了宫中后花园。

花园里，远远便看到一道高贵身影伫立。

“六妹，这次四哥可要多谢你了。”四公子哈哈笑道。

大煜公主回头，精致的眸子，仿佛像看一头猪奔来。

……

天子卫，夏仲从神机营出来，

然后和杨夏去了天子卫最后一站——牢房，能有牢房的军卫，也就天子卫了，天子卫的牢房不偏僻，一进去，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循着声音走过去，专门施刑的牢房中，一个穿着死囚衣的年轻人正被倒挂在房梁上抽打着。

也有先天功力，不过被封了穴道，根本反抗不得。

“我招，我招，我是四公子的人啊，都是四公子吩咐的…”那年轻人呼喊着。

换来的是一个专管刑罚的天子卫大汉一记狠抽：“除了四公子，就没有旁人了？详细招来。”

对于夏仲这个南指挥使进来，那些天子卫倒也客气，都恭敬的一拱手，不过这些看牢的多少有点性格扭曲，并不多热情。

“西京反叛，圣上下旨处斩御史郑安，总司将其拘押，才知另有隐情。”杨夏在夏仲耳畔说了句：“这郑安招出了他是奉四公子的命，贪污的钱款一共六千万两，他交给了四公子四千万两。”

夏仲侧目。

御史郑安这两天他也听说了，乃是鱼常侯的孙儿，对于这种只知道叫敛财的纨绔，夏仲是没有半点同情，也不想插手。

不过竟然涉及四公子，四公子手底下人都这么蠢的吗？

杨夏也看出夏仲眼中的吃惊，道：“卑职也觉得可疑，这郑安，招的太容易了，而且没有半点证据，仅凭攀咬，不可信。”

“嗯。”夏仲点头，周皇不可能凭一句话就办四公子。

他扫了一眼这牢房，就要离去。

可忽的目光却顿住了，看向牢房一角，那里蜷缩坐着一十七八岁的少年，出神看着面前的一排蚂蚁。

而毛球则在他耳边道：“主人，把这个人救出去，人家感觉能吐出魂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