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观音禅院

离了那蛇盘山鹰愁涧，玄奘师徒俩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两个月，倒也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就是那猴子越来越懒，有时候继续撬着头箍，有时候愣愣地坐着发呆……

光阴迅速，此时正值那早春时候……只见那山林锦翠，草木发芽；梅英落尽，柳眼初开……

这玄奘师徒俩人又赶了一段路，便见太阳即将西坠，更是加快了脚步。天色渐暗，他们见前方隐隐约约有房子似的……

玄奘便勒马观看，问道：“悟空，你看那里是甚么去处？”

孙悟空挠了挠腮边，抬头遥观，但看不太清，便放下行李，跃上半空张望。只见那山凹里，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便对着下面的玄奘喊道：“师父，前面有住处……看样子，不是殿宇，定是寺院……我们赶快些，好在那里借宿去……”说完，便跳下来，杠起行李，在前面领路。

玄奘听了，甚是高兴，欣然从之。催促那龙马，径奔前来。终于又找到住处了，不用风餐露宿了。

他们没走多久，便看到了一宏伟的寺庙。真是：

高山巍峨，云雾绕山。

道路旁，树木青翠，野草茂盛；山门外，飞鸟往来，彩虹隐现。

林间道旁鲜花朵朵，争芳斗艳；草地坪里虫鸣阵阵，此起彼伏。

路两旁松篁迎客，苍翠挺拔；道各边桧柏作礼，枝叶苍劲。

这台阶宛延曲折，如长蛇盘旋；那楼阁远近高低，似星罗棋布。

钟鼓楼高，如一对卫士；那浮屠塔壮，似一把利剑。

寺内层层殿阁，错落有致；庙里选迭廊房，纵横经纬。

禅音响起，如九天雷鸣；讲经声起，如龙吟虎啸。

……真是一个好去处。但玄奘与孙悟空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看了，赶紧上山入寺找地方歇息……

孙悟空放下行李，便想上去敲门，却被玄奘拦住了。玄奘说道：“你这样貌丑陋怪异骇人，性子又急又凶，定是又会惹出什么祸端。还是我去敲门吧，你去收拾行李。”

孙悟空听了，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低着头，挠了挠脖子，低声应了一下。便脚步蹒跚地磨磨蹭蹭去收拾东西。

玄奘则理了理衣服帽子，上前敲门。

“来了，来了……”没多久，便有人来开门。只见一众僧衣光鲜、帽子倍儿新的和尚，从里面出来。他们为首的，看了看那一身破烂的玄奘，问道：“谁啊？”

玄奘上前行礼，说道：“诸位，贫僧有礼了。贫僧法名‘玄奘’，大唐王御赐法号‘三藏’……乃是东土大唐而来的和尚，受大唐王御旨去往西天拜佛求经……刚好路过贵宝地，因天色已暗，想在贵寺借宿一晚。敢问可否？”

听到这和尚是受大唐王御旨的，众僧人身躯皆一震，额头微微出汗。他们不敢再有一丝冒犯，纷纷回礼，说道：“原来是大唐来的法师，我等眼拙，失礼了……请里面用茶，借宿之事，好说好说……”

玄奘听了，十分欢喜。终于不用怕风吹雨打了。他回头唤道：“悟空，把行李拿进来，把马儿安顿好。”

那为首的和尚，见玄奘还有同伴，但是又太远，看不清，却是不像人。便问道：“那牵马的是个甚么东西？”

玄奘脸色有点不自然，小声地说道：“他是我新收的徒弟……他是个猴妖……请诸位莫要害怕……虽然他样貌丑陋，却是心地善良……但他的性子急烈，听不得别人说他……请诸位担待担待……”

“哦？就一只猴妖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些妖怪见了我们老师祖，还要上来请教一番……妖怪什么的，我们见多了去了……你们进来就是。你要让它莫乱走了……毕竟本寺的护法佛像。都是有加持的……如若伤了它，大家都不太好相见……”为首的和尚说道。

玄奘听了甚喜，喊道：“悟空，快点。整理，歇息了……”那边的猴子也应了一声，加快手脚……

玄奘与行者随着众和尚过了山门，便见那正殿前挂着“观音禅院”四字大匾。当即，玄奘便向众和尚说道：“……诸位，贫僧屡感菩萨圣恩，未及叩谢。今遇此禅院，就如见菩萨一般，甚好拜谢……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那些和尚倒也好说，道：“香、纸等都在那殿里，你自己取吧。别把殿里弄脏了……”

“贫僧谢过……”玄奘低声念了一句佛号，谢过众僧。

孙悟空见玄奘要拜什么观音菩萨，便“哼”了一声，独自去喂马和放行李了，也顺手收拾了一下房间。

玄奘见孙悟空独自走了，也就不去叫了。他独自一个人进了殿里，上了香，取出木鱼、小槌和经书，正正经经地开始念诵起来。

等玄奘念完经，已有人分送斋饭来给玄奘和孙悟空。玄奘谢过，赶赶吃完饭，不敢耽误众僧晚课。

此时，太阳已近落完，却还有多些光亮……玄奘刚出大殿，便见那后面有两个小童，搀着一个老僧出来。这老僧的打扮，看得玄奘目瞪口呆。玄奘自认还没有看到过如此有钱和穿得如此名贵的和尚。

看这老和尚怎的打扮：

头上戴一顶毗卢方帽，猫睛石的宝顶光辉，如冲天星辰；

身上穿一领锦绒褊衫，翡翠毛的金边晃亮，皇族贵胄也是羡慕得很。

一对僧鞋攒八宝，如宝舟前行。让人眼红得很

一根拄杖嵌云星，一看便是千年古木，让人惦记非常。

从上到下一比，玄奘哪像是什么大唐王朝的奉旨圣僧，说是哪个山旮旯出来的土包子和尚差不多。

这老僧是相貌也是非同一般：

满面皱痕，好似骊山老母；

一双昏眼，却如东海龙君。

口不关风因齿落，腰驼背屈为筋挛。

一看便是长生好福的修行人。

晚习的众僧纷纷行礼：“师祖来了！”

“嗯。都很好，都很用功，继续吧。”老和尚低头说道。

玄奘见这老和尚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定有些本事。便不敢怠慢，上前去行礼，说道：“老院主，弟子拜揖。”

那老僧还了礼，又殿了殿内，各自叙坐。

那老和尚先说道：“适才听小的们说，东土唐朝来个老爷，我本想赶紧出来，却因年老眼昏，手脚不便……这才出来奉见……请老爷莫怪……”

玄奘连忙说道：“老院主，折杀我了……贫僧年幼无知，轻造宝山，不知好歹，恕罪恕罪……”

“不敢！不敢！”老和尚吓得连连摆手。万一玄奘和大唐官府说自己的坏话，那小命就丢了。又问道：“老爷，东土到此，有多少路程？”

“出长安边界，有五千余里；过两界山，收了一个小徒，一路来，行过西番哈咇国，经两个月，又有五六千里，才到了贵处。”玄奘说道。

“……也有万里之遥了。我弟子虚度一生，山门也不曾出去，诚所谓坐井观天，樗朽之辈……惭愧，惭愧……”接着，那老和尚把话题一转，说道，“听说老爷收了一只猴妖做弟子。看来，老爷的法力，定是通天彻地……”

“……这一切都是我佛的功劳……”玄奘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敢问老院主高寿几何？”

老和尚说道：“痴长二百七十岁了……”

这刚好被进来的孙悟空听到了，它跳过来，说道：“哦？……这还是我万代孙儿哩？……”

“啊！……”老和尚被孙悟空这么一窜，吓得一哆嗦。而且这孙悟空还尖嘴猴腮雷公脸儿，不像个人，更是把老和尚吓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玄奘皱了皱眉头，瞅了孙悟空一眼，拦开他，说道：“谨言！莫要不识高低冲撞人……”

“不打紧。不打紧……看来，这位便是老爷的高徒……果然不凡，请坐……”没多久，这老和尚便缓过来了，还吩咐众人上茶。

“嘿嘿嘿……老和尚，你们这群人真奇怪，见了俺老孙居然不害怕……俺老孙倒是对你们这些人类，有些改观了……”孙悟空好像见了什么好玩事物似的，兴奋的嘻笑个不停。

“茶来了，请两位用茶……”老和尚让人把茶水分好，然后又让人去拿些糕点来。顺便问一下外面晚课的情况。

玄奘只那茶托是一个羊脂玉的盘儿，三个杯子是法蓝镶金的茶锺，和一个白铜壶儿，忍不住赞了一句：“好物件！好物件！真是美食美器！”

那老和尚连忙摆手，说道：“污眼污眼！老爷乃天朝上国，广览奇珍，似这般器具，何足过奖？老爷自上邦来，可有甚么宝贝，借与老纳一观？”

玄奘一愣，笑道：“可怜！ 我那东土，无甚宝贝，就有时，路程遥远，也不能带得。”

“哈哈哈——”听了玄奘的话，那些小和尚忍不住捂着笑了起来。

“休得无礼……”老和尚喝止道。但他自己也在笑。

这时，那孙悟空就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师父，我前日在包袱里，曾见那领袈裟，不是件宝贝？拿与他看看如何？”

众位僧人听说袈裟，一个个笑得更乐了。

孙悟空有些恼了，叫道：“你们笑啥？”

“我等听这位小老爷说，大老爷的袈裟是件宝贝，言实可笑。若说袈裟，似我等辈者，不止二三十件；若论我师祖，在此处做了二百五六十年和尚，足有七八百件！哈哈……那可就是失手打了两位老爷的脸了……”老和尚喊道，“拿出来看看，让两位老爷看看我这些袈裟如何……”

玄奘和孙悟空自然明白那老和尚，是在他们两个人面前卖弄，嘲笑他们。孙悟空自然是不爽，而玄奘则是脸色平静。

老和尚叫人打开库房，抬来柜子。没一会儿，众和尚就抬来十二柜，放在大殿。此时大殿已下课，没人念经。老和尚让人开了锁，两边设下衣架，四围牵了绳子，将袈裟一件件抖开挂起，请玄奘师徒观赏。

玄起身前去观赏，只见果然是满堂绮绣，四壁绫罗！各种绸缎丝麻都，各种颜色也是错落有致，还有一些是绣有八宝样式或佛经典故的……就是不管能不能穿，敢不敢穿，就已是让人惊叹得很了。玄奘口中赞道：“老院主，果然让贫僧大开眼界。”

而那孙猴子也是一蹦一跳地跳过去。这件摸摸，那件翻翻，都是一些多绣了几个花样、或多了几花色的东西。他到是看不上这东西，说道：“都是些什么玩意……磨手的磨手，滑的滑不溜湫，薄的就像是一张烂纸，厚的则像那些棉被，素的像乡下老农，彩的像勾栏争宠……呵，都是些什么东西……”

“你，好大胆！有本事，比一比！”观音禅院众僧大怒，都指着孙悟空的鼻子喝道。

“呵呵，比就比，谁怕谁？！”孙悟空并不怕他们。

玄奘一把行者扯住，悄悄的道：“徒弟，莫要与人斗富。你我是单身在外，只恐有错……”

孙悟空“嘿嘿”笑了笑，说道：“看看袈裟，有何差错？”

“你！财不可露眼！”玄奘有些急了。

这时，那老和尚也不高兴了，说道：“两位老爷，也就看个袈裟的事，难道还要商量什么的吗？”

“来了，来了，别吵吵……”孙悟空挣开玄奘的手，说道，“师父，放心吧，有俺老孙在……”随后便不由分说，急急的走了去，把个包袱解开。

只见那袈裟尚还有几层包裹，却已是霞光透出。孙悟空手脚利索地把包裹打开，取出那锦斓袈裟。顿时，殿堂内红光满室，彩气盈庭。

众僧见了，皆是激动异常，兴奋难挡。他们从没见过如此贵气神圣的袈裟。

只见那袈裟有上千般巧妙明珠坠，万样稀奇佛宝攒，说不出的富贵逼人。单是其中任何一颗珠宝，皆是阶值连城；另有上下龙须铺彩绮，兜罗四面锦沿边，无不是能工巧匠绣造。单是这手艺，便可名震一方。

真是个，体挂魍魉从此灭，身披魑魅入黄泉。托化天仙亲手制，不是真僧不敢穿。

孙悟空见了众人的痴呆样，笑道：“怎么？！我这锦斓袈裟，可与你们那些烂衣破布相比？！唔——？！”

那些和尚这时都不敢说话了，都是东张西望，往后退了退。

倒是那老和尚忍不住了。他见了这如此珠光宝气的袈裟，顿时起了贪欲。老和尚走上前对玄奘跪了下去，眼中垂泪说道：“……老爷，弟子真是没缘呀！”

“这……”玄奘气得指了指孙悟空。随后，他又搀起老和尚，问道：“老院主，何出此言？”

老和尚反手抓着玄奘的手腕，边哭着，边说道：“老爷这件宝贝，方才展开之前，便天色已晚。奈何老拙物我已眼目昏花，不能看得明白，岂不是无缘！”

玄奘轻声说道：“要不，掌上灯来，让你再看？”

那老和尚一个哆嗦，连忙说道：“老爷的宝贝，已是光亮……再点了灯，只会越发地晃眼，就莫想看得仔细了……”

“嘿嘿……老禅师，依你看，到底是要个怎的看……才是个好看法……？”孙悟空坐在供桌上，跷着二郎腿，笑嘻嘻地老和尚说。看来他的心情还挺好。

“……老爷若是肯宽恩放心，教老拙物拿到后房，细细的看一夜，明早送还老爷……伺候老爷西去，不知尊意何如？”老和尚继续说道。

“啊？！”玄奘的脸色顿时大变，说道，“这……怎么……”

“唉——师父，这有何不可？老禅师，快拿去拿去……”孙悟空按住玄奘的手，说道。

“悟空，你怎么……唉……”玄奘瞪大着眼睛看着孙悟空。

孙悟空却是笑道：“师父，你是怕他怎的？莫急，等我包起来，教他拿了去看。但有疏虞，尽是老孙管整便是……”

那玄奘见阻当不住，便把包好袈裟，递与老和尚，并提醒道：“凭你看去，只是明早照旧还我，不得损污些须。”

“自然，自然……”老和尚激动异常地接过锦斓袈裟，并安排道：“来人，送两位老爷回房休息。”

“呵……”孙悟空哼了一声，拉着玄奘就回房间去了。

玄奘俩人一走，那老和尚立马一边哭，一边笑地，把那锦斓袈裟拿回了自己房间。自己掌灯细看，却是看着看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慌得那值夜僧手忙脚乱，连忙去报与众僧知道：“老师祖哭到二更时候，还不歇声……”

众僧不敢耽误，让那两个老和尚心爱的徒孙上前问道：“师公，你哭怎的？”

老和尚哭道：“我哭无缘，看不得唐僧宝贝！”

两小和尚不懂，说道：“啊？他的袈裟不就在这里吗？”

“可他明天就要走了。”老和尚锤了锤桌子。

“那我们多留他几天？”其中一个叫“广智”的小和尚说道。

“多留几天？那也就是多看几天而已，终是要走的。就算是留几个月，留几年，也终是要走的……”老和尚哭累了，就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那……我们把这袈裟买下来？”另一个叫“广谋”的小和尚说道。

“那不保险，万一他们走后，露了风声，不就有很多人来挑事了？很多年以前出了几次这样的事情，害得我当时差点以为自己没命了。不好使，不好使……”老和尚摇了摇头。

“那我们拒几个有力气的，又法力高强的武僧，拿上枪刀，去将他们杀了，趁夜把尸首埋在后园……便就只我一家知道。同时，我们又是谋了他的白马、行囊，又可以把那袈裟留下，以为传家之宝，岂非子孙长久之计？”广智又提议道。

“还是不够保险，那只妖怪看似不简单的样子。不知道那小和尚……是怎么收服它的……”老和尚说道。

“那我安排一套罗汉大阵，再点上火……等他们惊慌失措冲出来的时候，我们便趁机将他们处理掉……”广谋又提议道。

“这个好，这个好，这几个加在一起，肯定能搞定他们……太好了……就算事后有人来查，也可以说是失火……”广智拍着手说道。

“那你们去安排吧，做得干净点。咳咳……”老和尚忍不住咳嗽起来。

“是。请老师祖静候消息。”那两个小和尚说完，随去安排人手。可走几步，他们回头问道：“老师祖，如若观音菩萨怪罪下来……”

“你们放心去吧。到处多上点供给菩萨便好了……”老和尚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说下去，他要闭上眼睛休息了，“我明天希望有好消息……”

“踏踏踏……”三更半夜的，外面的跑步声虽然很轻，却依然把给惊醒了孙悟空。

“什么玩意？把俺老孙给吵醒了……”孙悟空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他睁眼便看见闪过一道道人影，来来往往，都抱着什么东西。

“嗯？”孙悟空悄悄使了个法，化成一粒小蜜蜂，出去观看。

只见屋外站满了和尚，成包围之势。有的和尚在不停地抱柴过来，有的持着刀枪棍棒守在外面，有的已成盘坐在地上默念佛经……

“哦——原来这群秃驴还真敢打我们袈裟的主意。看样子，他们是想要把我们一把火烧死，之后，那袈裟便成了他们的了……”孙悟空想到，“可老孙我偏不随你们心意……可我待要拿棍打他们，可怜又不禁打，万一一顿棍都打死了，师父又怪我行凶。唉……罢，罢，罢！与他们做个顺手牵羊，将计就计，教他住不成罢！”

孙悟空看了看西边，皱起了眉头。最后向着北方而去。他一个筋斗云就到了南天门。吓得那些天兵天将把他团团围住。孙悟空“嘿嘿”一笑，说道：“列位免礼休惊，我来寻广目天王的。”

正好广目天王轮值到此。他分开众人，对孙悟空说道：“哈哈哈……大圣，好久不见。我听闻你早已拜入佛门，保那唐僧西行取经。怎的，今天为什么有空到此？”

“既然天王在此，俺老孙便长话短说。那大唐和尚路遇歹人，已被包围。那群歹人想要放火烧他，事态万分紧急，特来寻你借辟火罩儿，救他一救。快些拿来使使，即刻还上……”孙悟空一边说着，一边抓耳挠腮。

“呵，大圣啊……既然是歹人放火，就应该去借水救他。却为何要到我这里来借辟火罩呢？”广目天王脑子一转，发现孙悟空这话有问题。

孙悟空笑着说道：“你那里晓得就里……借水救了，就烧不起来了，倒是便宜了那些和尚；只是借此罩子，护住了那大唐和尚无伤，其余哪管他呢……尽他烧去吧……还望天王借那罩子用一用……嘿嘿嘿……”

“嗯？大圣，你这是让我很为难啊……”广目天王虽然想帮一下佛门的人。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合适的理由，他还真不好办。

“快些快些！此时恐已无多些时间了，莫误了我下边干事！”孙悟空有些急了。万一玄奘没了，他也估计是要再次回到五指山的地方啰。

那广目天王哈哈大笑说道：“大圣说笑了，佛道一家亲……拿去吧……” 说完，将辟火罩递给孙悟空。

“谢了！等下还你！”孙悟空不敢再停留，立马返回观音禅院。

孙悟空拿了辟火罩，按着云头，径直到禅堂房脊上，罩住了唐僧与白马、行李。随后，他到那后面找老和尚住的房上坐着，着意保护那袈裟。

这妖猴看着那些人放起火来，便立即捻诀念咒，同时唤出金箍棒，把法诀往金箍棒上一合，金箍棒一劈，一阵风起，把那火转刮得烘烘乱着，“熊熊”地狂烧着。

好火！好火！只见那：

火焰平地起，红光天上开。

风呼如兽叫，黑烟如鸦群。

红焰金蛇盘梁柱，赤马腾腾过庭院。

这边风随火势，焰飞有千丈余高；那里火趁风威，灰迸上九霄云外。

乒乒乓乓，好便似残年爆竹；泼泼喇喇，却就如军中炮声。

这场好火！

见火势突然控制不住，惊得那些和尚顾不得生死，四处乱跑。而那害了人的猴子，则在那里兴奋得手舞足蹈，笑个不挺……

这焰焰大火烧了个通明，直至天光。那孙悟空还了辟火罩后，异常兴奋地叫醒玄奘，喊道：“师父，师父……天亮了，起来罢……”

玄藏神色迷蒙地起来洗漱。随后穿了衣服，开门出来，忽然抬头一看，只见些倒壁红墙，不见了楼台殿宇。顿时大惊道：“呀！怎么这殿宇俱无？都是红墙，这是为何？”

孙悟空听见这个，便兴奋起来了，抓耳挠腮地对玄奘说：“还不是他们想贪那宝贝袈裟。就趁昨夜你熟睡之时放了火……幸好俺老孙护住了这里，不然师父你可就遭殃了……咦嘻嘻……”

“那么说来，都是因你显摆袈裟而起的啰……那你赶快去找那袈裟，如若坏了些许，定要你好看！”玄奘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糟糕！”孙悟空这才想起来……他昨晚后面玩得高兴了，到处偷偷放火，忘了看住袈裟……他也来不及和玄奘答话了，直冲老和尚的禅房而去……

“啊——！谁！哪个天杀的！把老子的袈裟交出来！”孙悟空进了那老和尚的禅房，却是只见到那老和尚的尸体，锦斓袈裟却是不见了。

孙悟空急得把所有僧人聚在一块，说道：“你们！谁拿了那袈裟？！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就完，便打了一棍子墙壁，那墙壁便炸裂开来。

“啊……”有些胆小的，已是被吓得屎尿具流。只有见个有些见识的说道：“我们昨晚逃命都来不及，拿有时间去偷什么袈裟。就算是打死我们，也不顶事……”

孙悟空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也是这么觉得。便转念一问：“你们这里……可有甚么妖怪成精么？”

“有的，有的……我这里正东南二十里……有座黑风山，黑风洞内有一个黑大王，他便是妖怪。他还经常来我们这里……毕竟，老师祖常与他讲道……”

孙悟空听了，大概猜到几分。便让这群和尚照顾好玄奘，他独自去会会那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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