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绝望

“虎威将军……他究竟去了哪里？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疑惑在林四方脑海中显现，让他心乱如麻。

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这八年的磨砺，他已经成为黑徒军的一面旗帜，绝对不能乱，更不能倒。

至于当年的事情，他自然会一直查下去，查个水落石出！

“好了，我要问的问完了，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军医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林四方朝着林南笑了笑，亲自将他送到军帐门口。

“多谢统领，那我先去了。”林南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他刚走没多久，一个年轻军官来到军帐前，沉声禀道：“统领，先生有事请教，请统领前往！”

先生这个称呼，其实就是给苏言的，因为苏言的身份相对敏感，在帝国这边依旧挂着通缉犯的身份，一直没有撤销，所以为了避免泄露消息，在军中以先生称呼。

而太子则是称为少爷，算是一个相对符合身份的变化。

当然，这种变化也就是起到一个表面掩饰的作用，真正有心之人依旧能从这两个称呼中猜出来，不过他们也不需要再复杂的掩饰。

毕竟有资格过问的，也不需要多此一举去查什么实证。

林四方点点头，让传令的军官离开，自己则朝着苏言所在的军帐走去。

路上恰好看到那两个新来的猎户，换上了崭新的军服正在一名军官带领下朝大门口走去，三人见到他连忙敬礼。

“统领！”

林四方点点头，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出发了吗？”

两人连忙回答道：“是！我们现在就去大营……”

他们说到这里，林四方已经眉头皱紧，两人意识到任务不该在这里说出来，连忙低头认错：“抱歉统领，我们不该说！”

林四方眉头散开，轻轻摆了摆手：“新人，这次就不记过了，去吧，注意安全！”

说完，他转身当先离开了。

“刚刚还叫你们不要乱说话，转眼就犯错！统领饶过你们，我可没有，这一条先记着，等你们执行任务回来，自己找我来领罚！去吧！”

带他们的那个军官训斥了一番后，放他们离开了。

这两人唯唯诺诺低头认错，等军官走远后，两人才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结伴出了军营。

林四方一路走进苏言所在的军帐，苏言此时正皱眉盯着桌桉上的一副手绘地图，在沉思什么事情。

林四方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尽量安静地走到桌桉前，观察桌上的地图。

这是他已经熟悉了的寒山关的许国方面军略部署地图，此时在这地图上用红色墨水绘制了一些方形和三角，不知道各自代表什么。

苏言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色一片凝重，林四方看了一会，不得要领。

正要出声询问，苏言终于开口了。

“林将军，你觉得以我们的军力，究竟有没有可能出其不意地夺取寒山关？”

听到这话，林四方不由一愣，下意识说道：“大营兵力虽多，但攻城力有不逮，之前的情况也很清楚了……”

谁知苏言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我说的是我们，黑徒军，不是大营！”

林四方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苏言，见他一脸凝重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吃惊道：“黑徒军？大营都做不到的事情，仅凭黑徒一军，如何做得到？”

苏言却是反而舒展开了眉头，指着寒山关的地形说道：“未必不可能！其实我们之所以觉得寒山关难以攻破，主要问题在于寒山关的守军依托关卡，我们要冲击，本就要付出大量代价。”

林四方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况且许国的军队战力又有提升，之前大营的攻击便是被对面以强大的冰山之术破解的，那种神秘的力量，几乎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匹敌！该死的，为什么这种技术只有许国才有？”

苏言却摇摇头说道：“不，那种力量没什么可怕的，说到底不过是一种战斗方式罢了，数千名士兵的同时进攻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说到底，这些力量只是协助战斗的作用，真正决定战斗胜败的，还是具体决策！”

“决策……”林四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管因为什么，总之以黑徒军一军之力，想要攻破寒山关，绝无可能。”

苏言抬头看向他，眼神坚定，声音也很平静：“林将军，这几日我已经对帝国现状了解得差不多了，说实话，帝国如今风雨飘摇，就像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都散了！”

林四方不由点头认可，感慨道：“确实，如果说当年我们不说能够压制许国，至少也能够跟许国分庭抗礼。现在则是完全被许国压着打，别说是攻过去了，许国哪天发动大军反攻过来，我们能不能挡得住都是一个问题！”

苏言点头，继续道：“正是如此！我们现在的局势，远比八年前更艰难！而且，随着许国对于灵气的开发利用不断加强，这种力量的对比只会越来越明显。再过两年……不，根本不需要那么久，如果不是现在许国国内出了一些问题，今年很可能许国就已经大军入侵了！”

“是啊！大人所言甚是！”林四方也是以拳击掌，愤恨道：“可笑我帝**内却还在互相掣肘，互相算计，竟然到了要在阵前杀害将领，埋没一军的地步！”

苏言叹道：“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如果此时我们不想办法动手，之后我们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激动地绕着桌上的地图，一边说一边用各种物品代替军力，解说道：“机会就在眼前！我之前在许国境内就已经仔细观察过，这寒山关对内守卫松懈，大营附近居然还有数个村镇，我们完全可以从这些村镇下手！”

林四方看向苏言手指着的几个方框，恍然道：“原来这些方形代表的是村镇吗？大营附近居然有村镇？他们不怕这里面混入奸细，发动突袭吗？”

苏言笑呵呵道：“他们对于自己的百姓太过相信了！正因如此，我才觉得我们有进攻的时机！将军看这里！”

他伸手指着一排树形旁边的一个方形标记，继续说道：“这里名为柳镇，距离周弘毅的大营距离不算近，但是距离将军府并不远！这里就是将军府！”

他指向树林之外一个三角形，继续说道：“这将军府独立于大营之外，平日里只有十几名士兵守卫，将军府内居住着周弘毅的夫人和他的三个孩子！只要我们以一小股兵力，迅速突破将军府，拿下人质，攻破寒山关未必没有机会！”

“捉人质吗……”林四方皱眉看着地图，声音迟疑下来：“这是不是……有些……”

“这有何不妥？”苏言澹澹说道：“林将军，这可是国战，赌的是国家的命运，几千万百姓的生死！怎么，林将军害怕自己最后落一个屠戮妇幼的骂名？放心，这个骂名就由老夫来担！老夫生死漂泊八年，早已视他人眼光如无物！”

林四方皱眉摇头道：“这不是骂名不骂名的问题！双方战斗，死伤在所难免，但是针对家人下手，这……”

“如果不将这家卷抓住，如何能破了这关卡？拿不下这个寒山关，帝国未来的命运你我皆可预见！难道你忍心就这样看着帝国走向灭亡？”

苏言赤红着双眼，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林四方问道：“将军到底是担心能力不足做不到，还是担心被万夫所指？醒醒吧！帝国都要完了，还怕一个骂名不成？”

林四方被苏言目光所迫，同时也觉得苏言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但他皱眉思考片刻，依旧摇头拒绝道：“此事非同小可，这不是一般的战斗问题，正如苏大人所说，这是国与国的战争！如果这次行动失利，我们就会面对一个彻底被惹怒的庞然大物，面对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

他话音刚落，苏言已经须发皆竖，咆孝道：“这本来就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醒醒吧！林将军！你还当这是普通的边境冲突吗？”

说到这里，苏言干脆挽起了袖子，勐然将手上的毛笔往地上一摔：“我刚从许国回来，许国的情况我很清楚！如果不是他们的皇帝脑子有些问题，非要在这个时候要传位给太子，出云帝国很可能已经没了！”

“灵修者……你知道什么是灵修者吗？或许你见过，但是你见过隐元境的修者吗？我亲眼见过！”

说到这里，苏言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害怕和疯狂的神色来，林四方看得心中震撼，不知道苏言究竟曾经见到过什么。

只听苏言继续说道：“你只是听大营士兵说，那些灵修者释放出什么冰山，就觉得不可力敌了。然而我亲眼所见，那周弘毅已经到了隐元境，移山填海，飞天入地都是寻常！若不是寒山关军务所限，他就是飞到军营来取了你我人头，再飞回去，我们都无人能拦！”

听着苏言描绘的景象，林四方也不由得心底泛起一阵寒意来。

然而这还没完，苏言仿佛已经被自己想到的场景镇住了，声音低落下来，情绪也不再激动，而是带着悲哀：“这才仅仅只是开始！短短半个月时间内，许国已经出现了五位隐元境以上的修者，其中还有一位将军是洞明境！我们无法猜测洞明境究竟有多强大，但……”

他说到这里，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转而再一次看向林四方，眼神中是隐藏不住的绝望和悲哀：“帝国其实已经没有机会了，我很清楚，但……我们难道就这样静静等死吗？”

说着，他再也支撑不住，噗通坐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脸庞，掌间老脸上涌出湿漉漉的水痕来，声音哽咽地说道：“我历尽艰难回到帝国，不是为了亲眼看它灭亡的……”

林四方被彻底震撼住，站在原地身形僵硬，脑海中千头万绪，又仿佛只有一片空白。

原来许国竟然已经强大至此！

原来苏言大人看似云澹风轻，其实心底早已被许国彻底击溃了信心！

看着苏言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的样子，林四方心中也是一片酸涩。

难道帝国真的已经衰弱至此，只能依靠不光彩的手段，去寻求一个冒险的结局？

不，这依然是自我毁灭！

林四方只是简单想了想，就认定这种做法行不通。

且不说道义上的问题，光是进攻将军府，就不可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尝试在心底组织语言，想要继续劝说苏言放弃这个思路，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由远及近，接着是士兵有些慌乱的声音。

“报告统领！出事了，有怪物冲击营地，营门的十几名士兵已经被怪物吞了……”

说话的士兵声音带着颤抖，明显混杂着恐惧和紧张。

听清了他的内容，林四方不由一怔，接着顾不上依旧坐在地上的苏言，迈步出了军帐：“什么？在哪……”

他刚说两个字，便知道不用问了。

就在他眼前，一个硕大的肉球，正在营地军帐前不断伸出触手，将周围的士兵拉向肉球本体！

这肉球足足有十几米高，整体是青白色，挥舞的触手仿佛巨蟒一般，灵活迅速，还能中途拐弯绕过障碍物。

有反应快的士兵眼疾手快挥刀斩断触手，但被斩断的触手落在地上依旧犹如活物一般，弹跳着扑到士兵身上和怀里，瞬间融合进去。

而凡是被这种断掉的触手融合进身体的士兵，无不是瞬间变得僵硬，接着缓慢委顿在地，进而化作一滩青白色的粘稠物质，最终活动起来，朝肉球本体爬去！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诡异的一幕彻底让林四方震惊了，而就在这时，本在军医帐篷内治疗的林南已经走出帐篷，一眼便看到这个吞了他十几名同僚的怪物！

他的双眼立刻射出仇恨的光芒来，见营地内一片混乱，不由高声道：“大家不要慌！用火，这怪物怕火！用火攻！”

同时他自己也念诵自创的灵诗，虚空之中生成一片火焰，朝着怪物袭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