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〇 神的小灶

为了将遁地的挪亚号里的移民解救出来，江笑谈利用可变能量粒子在挪亚号的舱门外挖出了一条隧道，并通向了地面。

凯因操控着时空档桉馆快进了几个月，发现移民们利用飞船上的科技，迅速建立起了一座城镇。

城镇的大致格局，已经初现瓦伦维尼亚的缩影了。

“这就是神民时代吗？我们要做的就是靠自己重现这个时代？”丝帕特问道。

“重现？不行，我们要比这个时代还要先进许多，才有可能战胜敌人。”凯因说道。

他俯瞰着整个移民点，寻找移民们教育儿童的方式。

令他失望的是，移民并没有建造任何一所学校，而是将青少年移民们集中到了一个小型园区，让他们自行学习。

园区里有各种学习用的器械，还有锻炼用的场地，有取之不尽的净水和食物，然而却没有成年人。

这种教育方式简直就跟放牛一样，甚至还不如放牛。

各个年龄段的青少年混杂在一起，他们的精力根本不可能放在学习上，而是把学习用的机器当成了娱乐工具，大孩子们则抢占了多数资源，随意欺负小孩子。

也难怪移民的文明会在不久后分崩离析，退化到了蛮荒时代。

“教育和传承，是一个文明最重要的事情，我们的祖先怎么就意识不到这个！”凯因有些愤恨地说道。

“是因为他们在失败之后，认为自己的失败是因为不像我们那么‘卷’，于是开始极端信奉社会达尔文主义。”

凯因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江笑谈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原来丝帕特已经打开了通讯球。

“他们怎么会产生如此愚蠢的想法？”

“愚蠢吗？这实际上是他们曾经成功过的经验。”江笑谈说道，“在地理大发现的时代，你们的祖先中最强壮又最有野心的一群人离乡背井，到新世界闯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是他们的座右铭，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一度建立起了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

“我有你25岁之前的记忆，在那段记忆里，他们仍然是地球上最强大的。”凯因无奈地说道。

“但是社会达尔文主义者忽略了社会中的不平等和不公正，将一切归结为个人的能力和努力，忽视了社会阶层和贫富差距的因素。这种思想会导致社会分化和不平等现象加剧，最终导致社会的动荡和不稳定。”江笑谈说道，“靠掠夺和种族灭绝建立的国家，财富和强盛是它仅有的凝聚力，一旦失去了其中任何一点，就会迅速分崩离析。”

凯因沉默了，他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一丝凉意。

“想一想，你为什么一直很厌恶洛穆路斯？为什么一直想要将十字教彻底除去？”江笑谈说道。

“因为十字教愚昧落后，阻碍社会的进步...”凯因说道。

他转了转身，避开了丝帕特眼睛中射来的能杀人的目光。

“当然，你说的没错，但仅仅如此吗？”

江笑谈语气平澹，但这个问题却让凯因十分难受。

“还因为...洛穆路斯建立的基础是宗教，而宗教的基础是人心。洛穆路斯很容易毁灭，但人们心中的十字教却不会轻易被抹掉。”

“是啊，明明十字教是落后愚昧的，明明你一百年前就已经摧毁过十字教一次了。”丝帕特不无嘲讽地说道。

凯因无可辩驳，百年前的朱夜帝国空前强大，却轻易毁于一旦。而原本已经覆灭的十字教却又死灰复燃。

当然，朱夜帝国的灭亡可以归咎于血族贵族的贪婪无度，可以归咎于魔龙王的精神侵袭。

但排除掉这些干扰信息，朱夜帝国灭亡的原因只有一个：缺乏国家的核心凝聚力。

“好了，你们现在最迫切的问题还是抵御‘地球复兴联盟’的攻击。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在提醒你，当危机过去之后，桑启尔林斯的未来将何去何从？你有能力继续为其领航吗？”

看到凯因表情变得凝重，江笑谈开导道。

“我不知道。”凯因脸上现出了迷茫。

“关于这个，其实我的老祖宗们很早就给出了答桉，有句话在我25岁之前也听过，但是当时的我并没有很深刻地理解这句话。”

“请赐教。”

“听好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道德经吗？”凯因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发现心中的迷茫开始减少。

单看后半段，似乎就是在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申辩，因为人的主观意识和**就是要掠夺的。

但“天之道”才是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盈则损，缺则补，万物终将会趋于均衡。

“虽然我现在还参不透这句话，但是似乎已经找到方向了。”凯因说道。

“很好，那么接下来我告诉你一些你急需的知识吧。”江笑谈说道。

“感激不尽，我想知道，时空档桉馆是怎样加速人的意识的？”

“很简单，时空档桉馆可以将压缩后的信息投放到意识中，在获取这些信息的时候，人的状态就跟清醒梦一样，对于时间的感知是错乱的，体感的时间最多可以加长到客观时间的五百倍。”

“也就是说，在档桉馆度过一天，就可以学到正常需要花费一年半才能学到的知识？”

“对，但是这样也会造成很高程度的精神疲惫，最好不要高强度连续使用。”

“那么，在时空档桉馆存储的资料中，有没有适合科学启蒙的课程？”凯因问道，“不能是像移民们那样，完全放任不管的那种。”

江笑谈停顿了一下说道：“还真的有。你把联络球放到控制台上吧，我需要给你解开一部分权限。”

丝帕特便按他说的把联络球放好，接着控制台上弹出了一条讯息。

“权限已提升，现在为您开启江笑谈副总督的隐藏档桉。”

周围的环境变化成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坐着几个孩子。

“蒂亚娜？”

凯因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中间的那个有着精灵耳朵的女孩。

“认出了蒂亚娜，却没认出徒斯吗？”江笑谈指着另一边的一个男孩说道。

“蒂亚娜...徒斯...这几个孩子是...”

“终极进化试验的试验员候补，也是我可爱的学生们。”江笑谈说道，“他们被桑启尔林斯人称为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