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壹九 自我清除

在处理完赛普勒的琐事后，凯因乘坐飞艇前往特兰西堡。

之所以没有选择用血脉之力召回传送，是因为他的精神和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无法同步的症状了。

简单来说，就是身体不太听使唤，一些血脉之力已经无法流畅使用了。

因为担心他的状况，伊芙丽和玛格丽特没有留在赛普勒处理政务，而是一起随行照顾。

凯因斜靠在座椅上，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感到思绪万千。

之所以会搞成这样，还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真正的身份。

一直以来的身份“江笑谈”已经被证明是虚假的记忆，是创世者为了方便操控自己注入的伪魂。

由于凯因的人格已经与魔龙王同归于尽，现在留在自己体内的，只是残缺的记忆。

还有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是，“江笑谈”这个人格在各方面都优于“凯因”。

“江笑谈”拥有先进的思想，丰富的知识，从小便树立起正直的三观，即便只有25岁，他的见识也强于视界被局限在血族和东大陆的“凯因”。

而且以前的“凯因”的人格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江笑谈”的影响，他品质中的正直、勇敢、博爱正是来自于“江笑谈”的影响。

现在凯因的人格，更是基于那个25岁的“江笑谈”构建而成，否定“江笑谈”就等于毁掉了自我人格的基础，他的人格就会崩溃。

与身体失去同步，就是这种崩溃开始的预兆。

但如果接受“江笑谈”的人格，接受了虚幻的自我，当真正的江笑谈的主体意识尝试与凯因进行灵魂链接，凯因势必会变成真正的江笑谈的傀儡。

这正如凯因操纵魔像上的伪魂一样。

被人操纵这种事情，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而能帮助他的，只有阿贝尔。

随着飞艇深入北国，湛蓝的天空开始变得灰蒙蒙的，俯瞰大地，景色也变得荒凉。

遥望地平线的彼方，特兰西堡的黑色城墙开始慢慢出现，朱夜帝国最后的荣耀已经近在眼前。

在城市的商业区，已经搭建了一个供飞艇起降的平台，伊芙丽便引导着飞艇的技师们降落到了那边。

由于凯因冻结了所有的魔像，以避免魔像的意识倒流侵害已经濒临崩溃的主体意识，所以他没能提前联络阿贝尔或者狄奥多拉。

所以血族士兵们拦在了这艘全副武装的飞艇外围，禁止飞艇上的人员踏入特兰西堡。

直到玛格丽特出面办理了临时的入境手续，紧张的士兵们才开关放行，同时仍未放松警惕。

狄奥多拉也很快收到了消息，便带着自己的部下前来解围。

“蠢材啊蠢材！这个世界上除了凯因大人，谁还能坐得上装了64门炮的飞艇？你们居然还质疑这是敌人伪装的？”狄奥多拉一照面，就把拦路的血牙士兵痛骂一通。

那几个尽忠职守的士兵被骂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耷拉着脑袋僵立在那里。

见他们不敢回话，狄奥多拉也没了骂人的心情：“算了，肯定是葛瑞丝教你们严防死守的，坚持值守倒是没有错，但你们也得学会变通啊...快让我过去。”

她挤开关防的闸门，来到了飞艇降落的平台。

然后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凯因。

“啧，凯因大人，您脸色好差，又在演什么苦肉计吗？”她大大咧咧地问道。

“闭嘴！”玛格丽特对她怒目而视。

凯因冲玛格丽特摆摆手，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狄奥多拉，我这次没演，状况是真的很差。”

狄奥多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她心目中，凯因大人是无敌的。

“前不久您来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嘛，发生什么事了？”

她连忙走上前，想与玛格丽特一起搀扶凯因，却被玛格丽特一把推开。

“你去开道，带我们去夙夜城堡，凯因大人现在需要阿贝尔陛下帮助。”玛格丽特没好气地说道。

狄奥多拉有些不爽，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跟玛格丽特怄气的时候，她迅速安排了一辆马车，载着凯因向夙夜城堡行驶而去。

在路上，凯因向狄奥多拉大致说明了自己的状况，所以一到达夙夜城堡，狄奥多拉就跳下马车，跑向了城堡顶层。

“我得先跟阿贝尔陛下通个气，啧，发生了这种事情，陛下一定会骂死我们的。”

凯因有气无力地笑笑，说道：“不用那么紧张，这事也赖不到你们头上。”

狄奥多拉却已经蹿没影儿了。

过了一会儿，当凯因还在猜想阿贝尔会不会亲自过来迎接自己时，就听到城堡上层传出了尖叫声。

“陛下！阿贝尔陛下！您不能这样跳下去啊！女皇的仪态会...”

接着便看到一个穿着华丽裙装的娇小身影，从几十米高的长廊上跳了下来。

那正是阿贝尔，她在半空中展开血翼，直接滑翔到了凯因身边。

“兄长！我听狄奥多拉那个臭女人说...说您...”

她一下子抱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女皇的气度全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别担心...一时半会死不了。”凯因苦笑道，“只是自我意识出了点状况，需要你帮帮我。”

“需要我？”阿贝尔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凯因。

“对，我想让你对我进行‘灵魂手术’。”凯因说道。

他想要利用阿贝尔的魂操作魔法，来探寻真正的自我，找到创世者在自己灵魂中留下的“后门”。

如果有必要的话，还需要跟“江笑谈”这个人格进行彻底的割裂。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凯因”这个自我的自由。

可笑又可悲的是，这种追求自由的意志，很可能是“江笑谈”这个人格赋予整个自我的，为了自我的自由，“江笑谈”准备牺牲掉自己。

凯因对着一头雾水的阿贝尔大致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现状，以及自己的诉求。

“但是，我不知道兄长要清除掉哪一部分灵魂，万一不小心伤害了兄长的真正灵魂...”

听了凯因的话，阿贝尔有些畏缩了。

“我会创造一个自己的伪魂跟你一起。”凯因说道，“真是可笑，明明我想要清除掉‘他’对我的影响，却还坚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种信任，算不算是一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