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四 卑鄙怯弱

因为有防御反制的符文，所以江笑谈也看不清凯因究竟构建了哪几种基础魔法，但通过肉眼可见的法阵的基本架构，可以推断出这是一个炎系核击魔法。

如果让江笑谈选择的话，他也会这样构建，因为炎系魔法具有最直接的杀伤效果，而且简单粗暴，只要选定爆心就可以引发连锁反应。

相比之下，雷系魔法虽然能量更加纯粹，但却需要设定好电流的失量方向，并一步一步增压，才能引发大规模的雷暴。

而冰系魔法则因为有着绝对零度这一温度下限存在，导致其伤害能力有限，江笑谈之所以平时爱用冰魔法，是因为创造出的冰锥之类物体还能附加物理性质的伤害。

圣属性魔法虽然对莉莉丝有额外伤害加成，但使用圣属性的核击魔法就会在空间内大范围引爆，并伤害到凯因自身，这无异于自杀行为。

相比之下，炎魔法的大规模爆发虽然也会波及到凯因自身，但因为没有属性克制，所以对施法者的伤害并不大。

而且，江笑谈已经看出来了，凯因放核击魔法并不是为了杀伤莉莉丝。

核击魔法的连锁反应会迅速耗尽周围的魔力，制造出魔力真空。

简单来说，就是会迅速将散布在周围空间的可变能量粒子消耗掉。

这样，即使是有着更高权限的莉莉丝，也无法再继续施放魔法了，因为施放魔法的基础粒子将被耗尽。

但有一点江笑谈难以理解，因为这个世界似乎会以某种方式迅速补充这种可变能量粒子，空间中的魔力一旦耗尽，就会迅速得到补充，但核击魔法的连锁反应却会在魔力真空形成的那一瞬间结束。

所以魔力真空存续的时间只有短短数秒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凯因又能做得了什么？

正当江笑谈在疑惑的时候，凯因已经将核击魔法的爆心激活，火焰如一朵朵红莲般绽放开来。

莉莉丝就在爆心的一旁，只见她迅速蜷曲起身体，浑身覆盖起了麟甲，并且脸部也被甲壳生成的伪脸覆盖。

而凯因则抵挡住了莉莉丝投出的最后一个神级震爆魔法，并迅速生成了针对炎系魔法的防御结界。

“这种规模的核击魔法，不是会毁灭掉整个瓦伦维尼亚吗？究竟发生了什么？”玛格丽特惊疑道。

她是帝国灾变的亲历者，竟不知道凯因在朱夜城堡中引发了核击魔法。

虽然瓦伦维尼亚最终变成了一座废墟，但毁掉帝都的并不是凯因，而是后来十字教的入侵加上人类平民的叛乱。

至少在莉莉丝陨落时，帝都还好好的。

“还记得咱们跟着阿贝尔来过这里吗？在咱们的时代。”江笑谈说道，“谒见厅所处的位置，其实是一个特殊的异空间，并非在瓦伦维尼亚城堡的上方。”

通过江笑谈的话，玛格丽特想起了当时跟着阿贝尔到帝都废墟铲除残存的恶意碎片的事情。

谒见厅已经被炸成了碎块，只残存着一块块漂浮的地板以及破碎的王座，周围则是扭曲的异空间。

“原来是这样...”

玛格丽特话音刚落，遮蔽两人视野的连锁爆炸已经停息，而谒见厅也炸碎成了百年后他们所见的模样。

地板的碎片和破碎的王座漂浮在虚空中，破碎的墙壁后露出了虚无的白色空间，

要说与百年后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少了那个彷佛能从城堡吸取魔力的巨大旋涡，以及上方倒影的城堡虚影。

江笑谈也想起来，为什么在见到方舟中倒吊的城市时，会有一种即视感。

是因为在帝都废墟破碎的谒见厅异空间里见到过镜像一样的倒吊城市。

“凯因·巴托里·采佩什！你果然是疯了，居然想用核击魔法炸掉帝都！”莉莉丝嘶吼道。

凯因则讥讽道：“因为我知道母亲一定会在核击魔法起爆时，将谒见厅挪移到这个领域中的，抱歉，我利用了您心中残存的那一丝善良。”

江笑谈和玛格丽特这时才明白了，原来谒见厅并不是一开始就在异空间的。

是莉莉丝为了保护住帝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其转移过来的。

被算计了的莉莉丝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呵，刚刚还一脸正气凛然地非议血族，说得好像自己是正义的使者...”

“正义的使者？以前我确实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但现在没有了。”凯因说道，“母亲，我与您最大的不同就是，您是真正的善良，想像保护阿贝尔一样保护血族。而我却仅仅是伪善。”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暴自弃。

“即便您被背叛，被遗弃，也仍然爱着血族和人类，即便您知道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您，也不忍心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死手，您宁愿背负世间所有的恶意，也不愿伤害别人。”他继续说道，

“但我不是，我表面上大义凛然，公正无私，实际上怯弱，伪善，卑鄙。我畏惧失败，却将帝国引导向深渊。甚至还将一切罪孽归罪于血族的贪婪和您。”

听着凯因彷佛忏悔一般的话语，莉莉丝狰狞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柔和的表情。

“凯因，你五岁时就对我说过，自己是异界的迷途者，我其实就相信了。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因为好玩好笑而编造出那样奇怪的话语...但我始终把你视为真正的儿子，我的骄傲，我们不应该这样的...”莉莉丝说道。

“是啊母亲，您是这么善良，总是会心软，您是不是都没有发现，与你对话的这个我，根本就不是本尊？”凯因突然露出了邪恶的狞笑。

“什么...”莉莉丝还在愕然间，她的胸口就被朗基努斯之枪刺穿。

她身后出现了另一个凯因。

而刚刚一直说话的凯因，则慢慢如碎裂的凋像般消散，化作一片片砾石。

一颗储能魔石从飘散的砾石中掉落，这个凯因，只是真正的凯因以谒见厅破碎的碎石残渣临时拼凑起的一个魔像。

他在核击魔法爆风完全散去前，便利用这些碎石创造好了魔像，并且隐藏起自己的身形伏击莉莉丝。

由于莉莉丝专注于移动谒见厅，加上核击魔法造成的魔力真空，她未能以真红之眼看穿眼前的假象，以至于被凯因偷袭得手。

这一切，让旁观的江笑谈极度失望。

“我怎么...如此卑鄙...”

“您只是...被恶意碎片操纵了。”玛格丽特握住他的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