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恶意难抑

虽然阿贝尔劝凯因不要进去见莉莉丝，但他只是将手在阿贝尔头上轻轻按了一下，然后便进去了。

莉莉丝端坐在王座上，脸上表情自然，并没有阿贝尔所说的“心情不好”的迹象。

然而不光凯因有些畏缩，连江笑谈也感觉不对味了。

“这不是我亲爱的儿子凯因·巴托里·采佩什吗？怎么想起来过来看看你的母亲了？”

莉莉丝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但是江笑谈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母亲……我昨天不才过来问过安吗？”凯因有些惴惴不安地说道。

“是呢，昨天都已经见过了……所以你又过来干什么？”莉莉丝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凉意。

凯因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说道：“母亲，事实上，帝都由于有大量私自转化的血族，现在血液供应上出现了问题……”

“呵呵呵呵呵呵，我的儿子啊，你已经超过400岁了吧？这种问题还要问我吗？是不是又要扑进妈妈怀里撒娇了？我是不是该给你准备一些尿布？”

“母亲……我知道您现在心情不好，但我是很认真地跟您探讨解决问题的办法……”

“办法！把那些私自举行仪式的野生种抓起来烧掉！连带转化他们的‘家长’一起！让他们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莉莉丝举起手狠狠地砸在了王座的扶手上，扶手立刻被砸得粉碎。

“母亲！现在很多血族都有参与到私自转化的仪式中，里面还有血牙、血蔷薇士兵的亲属，我难道要让他们去抓住自己的父亲妻儿烧掉吗？”

“怎么办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士兵不听命令你就亲自动手！”莉莉丝露出了血帝形态的狰狞面孔，“不要为这种小事打扰我！”

江笑谈见了此情此景，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这还是自己所知的那个莉莉丝吗？

在自己领域中过着“退休生活”的莉莉丝温柔知性，是一个绝对称职的母亲。

而在“方舟”中与亚当试验时，即使无法接受试验的结果，莉莉丝也是保持着基本的优雅与理性的。

但现在王座上的莉莉丝，可以说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怪物了，即便她依然保持着美丽的外貌。

“恶意碎片……这个时候母亲已经压制不住了啊……”江笑谈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想起自己和阿贝尔就是在这里，应该说是百年后已经变成废墟的谒见之厅里，与恶意碎片战斗并最终将其消灭的。

“就是那个憎恶与恶念的集合体……”玛格丽特当时也在场，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根据后来莉莉丝的亲自口述，恶意碎片应该是在她吸收多米纳斯神器力量时便已经寄宿在她体内了，但她的理性一直可以压制住碎片，所以几百年间一直相安无事。

现在看来，在这个时间节点的莉莉丝已经压制不住恶意碎片了，恶意已经开始具现出来。

但此时的凯因和阿贝尔，乃至莉莉丝自身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早帮莉莉丝大人祛除恶意碎片，会不会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玛格丽特说道。

“也许是吧，但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江笑谈说道。

即便科技发达到了“创世神”那群蓝星人的程度，也只能将过去的影像重放出来，却无力改变。

即便能让你沉浸到过去的幻影中，也没法做出任何的干涉，因为真正意义上的时间漫游是不存在的。

也许穿越时空永远只存在于人类的梦想中。

也许无法改变的过去，才能让人类学会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可惜这个时间点的莉莉丝和凯因还未体会到这些。

“母亲，血液供应的问题姑且先放一边，既然您已经授权给我了，我就会拼尽全力去做到……”凯因低下头说道。

莉莉丝也彷佛变脸一样，换回了温柔知性的表情：“嗯，这才是我能干的乖儿子，凯因，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以后也千万不要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情。”

“是……母亲，还有另一件事，就是关于与辛拉忒赛的战争。”

“怎么了？血蔷薇还没干掉那群长耳朵的东西吗？”

“没有，我觉得应该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争了。精灵族曾经是我们的盟友，我看不到这场战争任何一丝好的前景。”凯因说道。

“哼哼哼，盟友？他们只是一群狂妄的下等生物罢了，征服他们只是要让世界知道，血族是无敌的，任何敢于反抗我们的种族都会被碾成齑粉！”

“但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即使征服了他们，他们的血也无法为我们所用……”

“你懂什么？！我可笑的儿子！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短浅了？我让你消灭精灵，是为了血族长久的安全，精灵是血族存亡的重大威胁！只要精灵、兽人、有翼人这几个种族还存在，试验就……呼，血族就永远有覆灭的危险！”

“母亲，您的想法会不会有一点极端了……这几个种族都是有智慧，可以对话的种族，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外交来说服他们成为我们的盟友……”

“闭嘴！你根本不懂！你对这个世界深层的博弈了解得太肤浅了！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莉莉丝粗暴地打断了凯因，又露出了凶恶的血帝形态。

“可是……”

凯因还想说什么，然而莉莉丝突然伸出手，突然变长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扇向了凯因的脸，将他一掌打翻。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江笑谈也懵了，时空档桉馆的沉浸体验模式甚至将痛觉同步到了他的身上。

即便动手的是亲妈，他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不满了。

然而凯因只是沉下了脸，无言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再次站直身体。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努力以心平气和的语调说道：“我确实不知道原因，母亲，您能告诉我吗？”

莉莉丝再次扬起了手，但终究没打下去。

“滚出去吧，这不是你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