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恶魔心果

是夜，马辛和涅丽乘坐马车进入了洛穆路斯内城，来到了教廷的外部圣堂。

这里是教廷举行宴会，招待客人的地方。外部圣堂只有两层，二层的宴会厅是春夏时节招待客人的地方，这里采用镂空的设计，坐在餐桌前就可以看到不远处宏伟的大圣堂。

马车停在了下面的庭院中，马辛和涅丽下车时, 一名侍女恭敬地上前，搀扶着涅丽下车了。

“马辛大人...”

马辛下车时，涅丽停住脚步叫了他一声。

他便问道：“怎么了？”

涅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马辛注意到她的右手握成了拳头。

他便不动声色地上前伸出了胳膊，让涅丽挽住了自己。

同时，涅丽塞到他手中一张小纸条，显然是刚刚的侍女塞给她的。

马辛便轻轻握住了那张纸条，然后跟着十字军护卫进入了外部圣堂。

趁着上楼梯的时候，他迅速地瞥了一眼纸条上的字，然后很自然地将纸条放入了口袋中，同时掏出一条手帕优雅地擦了擦手。

见周围的护卫和祭司都没有特别的反应，他便轻声在涅丽耳边说了一句：“别吃红色的食物。”

涅丽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很自然地回答道：“好的。”

在场的护卫和祭司只当是这对未婚情侣在说悄悄话撒狗粮。

上了二楼，打开宴会厅的大门，只见厅内有一张大长方桌，窄边各有两个席位，长边则各有十个席位。

正对着大门的两个席位上，圣女和教皇已经端坐其上了，而与之相对的两个自然是留给马辛和涅丽的。

“欢迎来到洛穆路斯，马辛公爵, 涅丽女公爵。”圣女首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十分有威仪, 与在南风岛上时截然不同。

马辛和涅丽便向她和小教皇行礼，小教皇想说什么，先是胆怯地看了圣女一眼，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马辛卿，涅丽卿，请落座。”

“教皇大人，罗图姆公爵和费兰泽女公爵是即将册封国王的身份，您可以称之为马辛公爵，涅丽女公爵，不能称其为‘卿’的。”圣女立刻指正道。

虽然她的声音和蔼了许多，但小教皇明显更紧张了：“马辛女公...我是说，马辛公爵，涅丽女公爵，请落座。”

“谨遵教皇陛下令旨。”马辛和涅丽一同说道。

看小教皇的反应，还挺令人心疼的。

他俩落座之后，几个枢机主教，以及大祭司也来到两侧的席位旁, 向圣女、教皇、两位领主行礼后, 才落座。

“请教皇陛下领我们进行餐前祈祷。”圣女说着，双手合十并闭上了眼睛。

马辛和涅丽也随之闭目祈祷, 费兰泽家族十分虔信，所以涅丽的姿势十分标准，马辛在这之前由涅丽突击辅导过，所以也做得有板有眼。

于是小教皇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大串祷词之后，最后总结性地说了句：“以神的名义，奉上虔诚。”

在场的其他人便齐声复述了一遍，餐前祷告总算是完成了。

侍从们便开始一道一道地将餐品搬上来，菜品可以说是十分丰盛，但因为是圣餐，所以粗面饼和咸鱼是逃不掉的，而且在座的人必须先吃这两个，吃完了才能动别的美味佳肴。

即便是虔信的涅丽，也受不了咸鱼的臭味，她憋着气快速将咸鱼吃了下去，然后将粗面饼撕成小块，以尽量优雅的姿态小心咀嚼着。

这时侍从又端上了一个盖着的盘子，打开之后便看到里面是洛穆路斯的名产通心粉，上面还淋上了鲜红色的酱汁。

说实话，那酱汁散发出的酸甜味道十分诱人，但涅丽连动都不敢动这道菜。

因为这是十几种菜品里，唯一的红色食物。

马辛则仿佛没看到这个一样，还在那眉飞色舞地向枢机主教们讲述罗图姆的趣闻。

小教皇吃完了粗饼和咸鱼就半饱了，他钟爱的蜜汁烤梨此刻还没上来，便努力地伸长脖子看着坐席上的客人，想在马辛讲述趣闻是插上一嘴，就算能说句：“太有趣了”也行。

但是他性格有些懦弱，几次想称赞，都被枢机主教们抢先了。

他等了好久，终于等到马辛稍稍停顿了一下，便没头没脑地插上一句：“真是太有趣了。”

此话一讲完，原本有些嘈杂的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小教皇意识到糟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刚刚马辛说的是：“那个可恶的副官便在费兰泽夫人的腿上刺了一剑。”

这件事岂止不有趣，还很糟糕。

“我...不是那个意思...涅丽公...不对，女公爵，我的意思是，那副官伤害费兰泽夫人...实在太可恶了。”

涅丽勉强对小教皇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的，教皇陛下，家母的伤已经好了。”

见她对自己笑了笑，小教皇稍微松了口气，再偷眼看一下圣女，发现圣女也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他才如蒙大赦。

但是场面仍然有些尴尬，马辛也不知道该怎样往下说了。

这时一名枢机主教为了转移话题，便笑着说道：“今天的圣餐真是好吃，尤其这道通心粉，公爵和女公爵之前没吃过吧，请赶快尝尝吧。”

马辛听了，不动声色地说道：“之前也吃过洛穆路斯的通心粉，只不过配的是黑胡椒的酱汁，这个鲜艳的红色酱汁还没见过呢。”

这时另一位枢机主教便说道：“这是用圣女果做的酱汁，说起来这个果子很早之前就有商人从蜥蜴人的领地引进到洛穆路斯了，因为颜色太红艳，商人都说有毒，称这个果子为恶魔的心脏。”

之前那个枢机主教又补充道：“后来圣女大人说这个无毒，才有人尝试着去吃，发现味道酸甜十分可口，便改名为圣女果。但是做成酱汁配上通心粉的吃法，还是从赛普勒那边传过来的。”

“原来如此。”马辛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涅丽。

他感觉得出，这个枢机主教故意带上赛普勒，可能就是为了降低他俩的戒心。

涅丽则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十分抱歉，我来的路上可能吹到了风，现在闻到酸甜的味道就很不舒服，看来无福消受了。”

马辛则应和道：“既然这样，我这盘的气味也会影响到涅丽，虽然很失礼，但是请侍者把这盘也撤走吧。”

涅丽则做了一个阻拦的动作：“寓意这么好的食物可不能浪费掉，枢机主教大人既然喜欢，就把我俩这份送过去，给主教大人吃吧。”

刚刚那个劝他俩吃的枢机主教听了立刻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