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榜一大姐

这是一处奇异的黑色空间。

看似无边无际，实际上可活动的范围十分狭小。远处分布着无数星星点点的光源，如同星空一般，却又仿佛伸手可触。

在空间的正中心，“摆放”着一张华美的躺椅。躺椅周围，悬浮着十个闪着各色光芒的棱镜。

空间的主人——莉莉丝·巴托丽丝·采佩什正慵懒地斜倚在躺椅上，以【神术·真红之眼】观察着迈柯锡帝国北境的某处小城。

【真红之眼】投射出一片虚拟的幻境，展现出了小城中的一处再平凡不过的宅邸，在那宅邸之中，有一名十九岁的少女露西娅正坐在画布前，小心地用笔绘上一抹抹油彩。

作为星魂体，莉莉丝已经无法再直接干涉世界，但又永生不灭，她所能做的，只是通过【神术·真红之眼】观察着原本自己生存的世界。

十九年前，莉莉丝无意中看到了呱呱坠地的露西娅，便开启了“追剧模式”，将【神术·真红之眼】的视角锁定到了她身上。

莉莉丝现在就是靠观察平凡生物的一生，来打发自己近乎永恒的时间。

百年间，被黑暗女皇偷窥....不对...眷顾过的主角已经有几十个了。

露西娅本人是不知道自己平淡的生活被黑暗女皇全看在了眼里，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也只有黑暗女皇知道这个精致的女孩挖完鼻屎会舔一舔手指，洗澡的时候会唱古怪的歌曲....

而且，虽然莉莉丝本人无法干涉现世，但是作为代入感爆棚的榜一大姐，莉莉丝还是能通过一些小手段间接影响到了露西娅的生活。

例如她喜欢画画，但是贫穷的家庭原本支撑不了她学画的开支。

但是某一年，她的父亲恰巧遇上了一名朱夜帝国的贵人，获得了一大笔赞助，使得露西娅可以放心大胆地追求艺术。

若是这名父亲知道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将那位贵人导向了远在特兰西堡的阿贝尔女皇，估计会惊讶得下巴都会掉下来。

不过，知道榜一大姐为了对现世做出这一点点干涉，费了多大的心神吗？

当然，除了看直播之外，莉莉丝偶尔也会观察一下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果阿贝尔能主动联络一下她，她也会提出一点点指导意见。

也只有阿贝尔知道，老母亲作为太上女皇兢兢业业，死了以后还要为血族操心。

有时候，莉莉丝也想偷窥...不对，观察一下自己那个不肖的儿子，但是就算把【神术·真红之眼】的视角切过去，看到的也只有一团黑雾。

没办法，谁让这项【神术】就是凯因那个臭小子开发出来的呢，他自然会开后门保护好自己，免得以后哪天在给老妈造孙子时，还要受到老妈的现场指导。

这小子也够没良心的，假惺惺地给莉莉丝留了这么个【神术】，说是怕母亲在永恒的岁月里无聊孤单，却不想想是谁造成这一切的。

哦，好像说到底是莉莉丝自己，那没事了。

当露西娅画完了当日的练习画作，然后洗漱之后上床吹息了油灯，安然入眠了。

观察对象开始睡觉了，作为观察者的莉莉丝最无聊的一段时间到了。

虽然精致女孩露西娅半夜睡着后睡相会出奇地夸张，光是看她自己挠略微凸起的小肚子都很有意思。

不过十九年，重复看下来确实有些让人受不了。

但是莉莉丝也不想转移视角，因为上上个观察者，就是在睡着时被杀害，而当时莉莉丝转移了视角，错过了那一幕。

正当黑暗女皇也有些无聊到打哈欠时，环绕着躺椅周边的一块棱镜突然发起了光芒。

十个棱镜，对应着莉莉丝在现世的十件遗物，有棱镜发光说明有人触碰了遗物。

莉莉丝打眼看了一下，发现发光的棱镜对应的是——“牙”。

她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因为“牙”目前是掌握在臭小子手里的。

老母亲有些颤巍巍地向着对应的棱镜伸出了手，棱镜立刻放大，扩展成了一个与当前空间类似的黑暗空间，将莉莉丝吸入进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可爱儿子。

不愧是老娘的崽，还是帅得那么惨绝人寰。

莉莉丝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然后进入了一如既往的“见儿子专用模式”——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九分淡然一分哀戚。

刚要开口说那句：“凯因，我已经原谅你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原谅自己呢？”

然而，宝贝儿子先开口了：“那个，您是血祖莉莉丝吧？”

莉莉丝心中一喜，表现在脸上的却是愕然：“是，为何吾儿要问这样的话？”

百年来儿子终于肯主动跟自己说话了，好激动！

“对不起，但是我并不是凯因，我可否叫您一句‘阿姨’？”

这句话一下子让莉莉丝燃起了三分怒火，她遥想起漫长的岁月之前，凯因四五岁时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经历了无数的岁月，她依然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只是为了让儿子收拾好散放了满屋的魔导器，没想到这狡猾的小崽子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黑暗女皇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唯有嘴角略有些抽搐：“好吧，我知道了，时空漂泊的迷途者，你想跟我说什么？”

江笑谈愣了一下，没想到莉莉丝一下子看破了自己的真身。

他却不知道，千百年前幼年的凯因，就是对莉莉丝声明自己是“时空漂泊的迷途者”。

“莉莉丝阿姨，您能告诉我百年前的事件的真相吗？以及在该次事件中，您和‘我’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句话问完，莉莉丝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她的眉毛挑了一下。

“你不是‘时空漂泊的迷途者’吗？你对我和我的儿子的事情为什么会感兴趣了？”

“因为，将来我可能要以‘凯因·巴托里·采佩什’的身份生活下去，必须得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

莉莉丝长叹了一口气，她的反应很奇怪，丝毫没有为“时空漂泊的迷途者”篡夺了凯因的身体而生气。

“百年前的事件，不就跟外界所说的那样，一场拙劣的宫廷政变，导致了一个国家的衰亡吗？”

“那您为何陨落了呢？从我了解到的各方信息来看，您当时已经具备了神格，完全超脱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外了，不可能被杀害并篡位的.....”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因为凯因达到了比我还要高得多的位阶，所以能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