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逆流（三十二）

看着一脸忧伤的路西法，爱德华似乎有些被他感染，事实上在他发现这本日记的秘密后就对路西法的仇恨就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路西法此时不断喘着粗气，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也看起来异常痛苦。

过了很久一声非常小的笑声传入了爱德华的耳中。

“哈哈，哈哈哈哈。”路西法此时突然有些疯狂地大笑起来，“够了。

别在拿这一套来骗我了。

这种无聊的过去就应该被埋葬掉，而不是现在拿出来怀念。”

说完，一团圣炎出现在了他的左手上，瞬间就将整本日记化为了灰烬。

看到这一切的爱德华立刻大吃一惊，原本以为已经说服路西法的他已经完全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爱德华有些绝望得大喊道。

“不为什么，只是我讨厌那个过去，所以我要毁掉他。

连同这让人厌恶的记忆和整片大陆一起。”路西法此时脸上的表情再一次显得狰狞起来，他指着天空中的光芒说道，“你不是要拯救这个世界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在我没有死之前，你是不可能击碎那个光芒的。

如果你不希望你的世界被创世神破坏，就阻止我吧。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能力做到这一切，有没有能力像你说的那样，保护这个世界！”

半山腰，波西米亚慢慢从疲惫中恢复了过来。

强行借用守护者武器的代价是绝对巨大的，在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后，他整个人已经几近虚脱。

右臂已经彻底完蛋，除了还挂在身体上，形同枯骨一般的手臂之外已经不再剩下任何东西了。

“不行，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波西米亚此时挣扎着站起身子，但因为失去了右臂无法掌握好身体的平衡加上自己的力量几乎已经完全被抽干，几次挣扎的结果都是再一次摔倒在地。

“这个世界不能就那么结束。”再一次摔了个五体投地后，波西米亚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仍然丝毫不放弃得再次用左手撑起了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就算真的如此，我也，一定要爬上去见证那一刻的到来。”

可能已经有些习惯了现在的状况，这一次波西米亚终于站了起来。

虽然脚步仍然显得非常轻浮，但他还是拾起了身旁的破邪大剑黄昏，摇摇晃晃地朝着山顶走去。

一路上非常平静，虽然在山下那些恶魔的数量多得令他咋舌，但奇怪的是，在进入这座小山的范围后便没有再遇到一个恶魔的袭击。

原本一直追逐着他的恶魔们似乎也被一道无形墙壁挡住一般，死活也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在摇摇晃晃爬了百多米后，波西米亚突然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人。

他警惕得俯下身子慢慢靠了过去，不过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后，立刻整个人也松了口气。

在不远处的坡地上，一个有翼精灵跪坐在哪里，似乎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你，没事吧。”波西米亚定了定神，走到精灵身旁问道。

“！”似乎被波西米亚那有些唐突的询问惊道，精灵整个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随后她才转过头朝着波西米亚那个方向“望”去。

“你是谁？”精灵的声音非常悦耳但却显得非常悲伤。

波西米亚没有回答，因为他被那个精灵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固然眼前精灵有着令人着迷的容貌，但最让波西米亚吃惊的还是她那双紧闭着的双眼。

从眼角的血迹就可以看出，她的眼睛应该是刚刚才瞎的。

在没有听到波西米亚的回应后，精灵立刻警觉了起来。

她摸索着从地上拾起一把散发着淡色光芒的长剑牢牢握在手中。

“等，等一下，我并没有恶意。

你应该是爱德华的同伴之一吧。”看到精灵起了敌意，波西米亚立刻从震惊中清醒了过去，他赶忙回答道。

“呃？你到底是什么人？”听到波西米亚提起爱德华的名字后，精灵终于松懈了一些。

“你可以叫我波西米亚，我来这里的目的应该和你是一样的。”波西米亚一边自我介绍着退开了几步，“你的眼睛还好吧。”

“恐怕……”精灵刚刚想回答什么，不过立刻有警觉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抬起头开口问道，“你的手上是不是拿着守护者武器。”

对于精灵没来由地问题，波西米亚现是一愣，随即才回答道：“没错。

你也知道这个？”

“如果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精灵此时似乎才彻底解除了原先戒备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你一样同样是守护者武器的持有者。

我的名字是艾亚托斯，艾亚托斯·风语者。”

接下来艾亚托斯也不管波西米亚，用带着淡淡忧伤的语气一口气将她所遇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特别在说到艾尔玛以自己的命换来对布兰基的一击必杀时，泪水再一次从她的眼角中涌出。

从头到尾，波西米亚没有打断过艾亚托斯一次。

他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倾听着她的诉说，他知道，眼前的精灵想找一个可以对象来倾吐她心中的悲伤。

只在听到最后时，他自己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好了，死者不能重生。

而且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再为他们做点什么吗？”在听完艾亚托斯的倾诉后，波西米亚叹了口气说道。

“做点什么？但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艾亚托斯此时脸上的失落溢于言表。

“没错。

做点什么。

事实上，剩下的战斗已经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

那个路西法和爱德华之间的较量绝对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波西米亚抬起头朝着天空望了一眼，然后才继续说道，“有没有兴趣和一起去见证最后的一刻，无论是这个世界的毁灭还是延续。”

听到波西米亚的提议，艾亚托斯显示一愣，随即便点了点头。

在波西米亚的指引下面，艾亚托斯很快便带着他一起飞到了山顶。

不过在那里他们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恶战，只有艾莉一个人无神得做在地上，木然地看着眼前巨大的光柱。

“艾莉·阿喀琉斯？”看到艾莉后，波西米亚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有些焦急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爱德华呢？还有路西法！”

“波西米亚将军？”艾莉的反应显得非常迟钝，过了很久她才木然得转过头用红肿的双眼看着站在自己身后许久的波西米亚，“爱德华，爱德华他，他跟着路西法一起进到那个里面了。”

顺着艾莉所指的方向，波西米亚犹豫了很久才将目光最终定格到了那道看起来已经有些骇人的光柱上。

“是吗？”波西米亚沉思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

“他们进去多久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此时艾亚托斯也摸索着走到艾莉身旁问道。

“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吧。”艾莉的回答听起来显得非常忧心忡忡，不过她在看到艾亚托斯现在的模样后，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艾亚托斯，你的眼睛怎么了？还有其他人呢？”

“我的眼睛，没事。”艾亚托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但她刻意得忽略了艾莉后半段的问题，“好了，既然他们希望相互之间的战斗没人打扰，那么我们也就安安静静地等在这里。

见证这里的一切吧。”

“但……”艾莉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那道光柱。

而在时间与空间的夹缝之中，爱德华和路西法的战斗则开始变得愈发的惨烈。

似乎彻底陷入疯狂的路西法所展示出的力量完全超出了爱德华的想象，如果不是靠着时之剑的预知能力，他恐怕早已被路西法大卸八块了。

不过即便如此，此刻爱德华的状态仍然非常糟糕，身体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到处是被圣焰灼烧过的痕迹。

此时，路西法在发出了一声震耳般的咆哮后，再一次从空中俯冲而下，手中的灾厄圣剑更是卷起滔天的白色圣焰朝着爱德华卷去。

面对这海啸般的攻击，爱德华虽然早有预料般朝着一侧躲避，但速度上居然还是慢了路西法一拍，虽然躲开了剑刃但身体仍然被圣焰烧了一大片。

爱德华此时也来不及多想，虽然圣焰带来的剧痛已经快接近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但他仍然头脑异常清晰的在避开致命一击后，使出浑身力气抬起一脚踢在路西法腰上重新来开两个人的距离。

在这一个短暂的交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次发难。

而是就那么原地站着相互对峙。

不过爱德华此刻在气势上明显处于了下风，长时间使用时之剑使得他的精神已经快到了极限，而路西法虽然在缠斗中中了爱德华几下，但基本都只算是皮外伤。

这一对比，立刻就分出了胜负。

“很累是吧，同样是，在面对无数未来事情时，谁都会累的。”看着爱德华涨红着脸气喘吁吁的样子，路西法似乎显得非常得意，“放心吧，我很快会让你休息的，彻底的休息。”

“在没有阻止你之前，我是不会休息的，路西法。”爱德华此时摇晃了一下，重新站直了身子，“我，我绝对不会让你毁掉这个世界的，绝对不会。”

“是吗？不过想阻止我就拿出实力，爱德华。

现在的你，绝对不可能赢我的。

我现在拥有一半的毁灭之力和大天使长的力量，你一个人类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路西法在说完时，整个人再次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般朝着爱德华飞去。

“砰”的一声巨响，两个人的剑已经牢牢地相互架在一起。

但已经显出疲态的爱德华显然不是路西法的对手，虽然还牢牢架住对手的武器，但整个人却被路西法巨大的力量带起，朝着后面极速地退去。

一路将爱德华撞开十多米后，路西法再次大喝了一声，手中的灾厄圣剑用力一挑，将爱德华连人带剑一起撞翻在地。

紧接着，得势不饶人的路西法立刻快步跟上抬起剑对着爱德华就是一阵挥斩。

而爱德华此刻除了狼狈地在地上左右翻滚之外居然再无其他手段。

“拼了。”爱德华知道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他咬了咬在看清路西法下一次的攻击后，猛地将手中的剑变化成了爆炎剑的姿态，对准路西法的剑直接撞了上去。

随即便随着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后，两个人终于再一次的分开。

不过这一次，爱德华的模样比起刚才显得更狼狈。

“居然还不死心。”有一次被路西法逼退的路西法终于露出了些许的恼怒，“你还真的是死得不够干脆呢。”

“我说过，我会阻止你的。”撑着这个空档，爱德华再一次站了起来，不过他手中的剑已经不再是任何一种魔法剑的姿态，而是普通的银色大剑。

“哼，想你这种还依恋着过去的人还想阻止我？别做梦了。”

“依恋过去？”

“难道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帮助她找回过去的记忆？既然可以生活得很好，何必在寻找过去呢？你自己想想在那段时间，有多少人应该你和她而死去？”

“多少人……”路西法的话让爱德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想到了很多人，自己幼年的好友，最信赖的搭档，无数在自己身旁战死的战友……

“没错，除了憎恨和愤怒，过去根本不可能带给我们什么，所以不抛弃那些东西的话，你是没有可能赢我的……”看着爱德华脸上越来越薄弱的斗志，路西法得意得继续说。

而就在此刻，帝斯戴兰斯洛特那张永远带着微笑的脸在爱德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和他之间最后的那一战的点点滴滴也随之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一时间，一股强大却不霸道的力量渐渐从爱德华的体内涌出。

“不，你错了，路西法！”此时爱德华似乎想通了什么，没等路西法继续说下去，立刻打断道，“不管过去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伤害，我们都不可以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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